第九章 擦肩而過或非她不可(1 / 3)

1、

月底,駱驛作為電視劇的投資人之一來長風和顧嶽源商量事情。

如果沒有出陳熙那檔事,現在電視劇應該都拍完四分之三了。陳熙出事導致我們把他的鏡頭全刪,顧嶽源是個完美主義者,為了最終呈現的效果,咬咬牙,把一些陳熙和其他演員的對手戲也刪了。現在正在加緊補拍的,全是之前已經拍過的戲份。

顧嶽源向駱驛陳述著這些劇組的事情,我出去替他們倒咖啡,剛走出顧嶽源辦公室門,突然看到公司大門外站著一個男孩子。

有點眼熟,我疑惑地看著他,他趴在門上,拍了拍門,我想起來了,他是那天吃飯時候沈辰帶去的小男朋友,叫小謝。

前台小妹不在,我走過去替他開門,他一步跨進來,滿臉焦急:“沈辰呢?沈辰去哪裏了,為什麼我打電話也找不到她,去她家也找不到她?”

我語塞,沈辰沒有告訴他自己的去向,看來在沈辰心裏,他就是個擋箭牌小男孩,根本沒什麼分量。

我搪塞:“或許哪裏有什麼秀她去看了唄。”

他否認:“不可能,這兩個星期我把在國內國外舉辦的大秀都去遍了,沒有看到她。”

我咋舌,這孩子真有毅力,沈辰何苦又荼毒這麼張無暇白紙,我隻能厚臉皮扯謊:“我怎麼知道她去了哪裏,我又不是她媽。她沒告訴你她去哪裏,說明她不準備和你有什麼發展唄,天涯何處無芳草,小夥子,你別吊死在一棵樹上啊。”

我的話戳中了他,這脆弱的小夥子突然蹲下來開始哭:“我知道她不喜歡我,我知道她心裏有別人,可我就是喜歡她,我就是想照顧她。”

周圍的同事們都八卦地朝門口望過來,眼睛裏閃現著如饑似渴的光,我尷尬地去拉小謝:“你別這樣,讓人看笑話。”

他對我的話充耳不聞,繼續哭自己的:“我就是想照顧她,她懷孕快六個月了,到處跑,多危險啊。我不介意那孩子是誰的,我隻想她好好的……”

身後突然傳來駱驛驚疑的聲音:“沈辰懷孕了?六個月?”

我轉過身,顧嶽源和駱驛剛剛談完事情走出來,恰好聽到小謝那最後一句話。

我下意識地替沈辰辯護:“是啊,那又怎樣,反正沒有去破壞誰的家庭。”

出乎意料的,駱驛卻沒有嘲笑譏諷沈辰,他好像沒有聽到我的話,神情恍惚地跨過小謝身邊去推門,他沒有按開關,當然推不開,可是他像魔怔了一樣,隻顧機械地去推門,顧嶽源伸手替他按了一下開關,他猝不及防,差點摔出去,站穩腳步後他對顧嶽源輕聲說了一聲謝,然後大步走下了樓梯。

我們公司在九樓,他卻直接下了樓梯,沒有去電梯間。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背影,天呐,認識駱驛這麼多年,在我印象中他一直是淡定優雅的欠揍模樣,今天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神不守舍儀態盡失。

我對顧嶽源說:“他不對勁,你們聊了什麼?”

顧嶽源搖搖頭:“聊完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他是聽了沈辰後才這樣的。”

往日一些不曾注意到的碎片漸漸浮現聚攏,我不可思議地看著顧嶽源:“你的意思是?”

顧嶽源還沒來得及開口,被我們冷落多時的小謝不滿地站起來:“你肯定知道沈辰去哪裏了,你快告訴我!”

我啼笑皆非地看著他臉上縱橫交錯的淚痕,用長輩的口吻勸他:“小朋友,你年紀還小,聽我的話,現在回家去,洗個臉,睡一覺,明天早晨起來大街上一轉,穿碎花裙子和白球鞋愛吃冰激淩樂意為爆米花電影流眼淚的好姑娘滿世界都是,個個都比沈辰年輕,個個都比沈辰愛你。”

年輕的小謝被我的話激得炸毛:“你裝什麼知心電台啊,我今年十九歲,十九歲的愛難道就比二十五歲的愛卑微?難道二十五歲的愛情叫愛情,十九歲的愛情就是玩笑?你難道沒有在十九歲的時候愛過什麼人嗎?”

我啞口無言,十九歲……十九歲時我是愛過人的,還想過與那人白頭偕老,那時我的心情莊嚴如同小學時第一次參加升旗儀式。我對眼前這男孩肅然起敬,收起戲謔的口吻:“我是知道沈辰的去向,可是她說過不許我告訴別人,所以,對不起。”

如果他的愛真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偉大嚴肅,那麼他就去大海撈針般茫然地尋找吧,在尋找的過程中,他會漸漸看清自己的心,明白沈辰到底是他的非她不可,還是他的擦肩而過。

小謝走後,午飯時間也到了,我和顧嶽源下樓吃飯。

距離第一次來這個園區已經過去了大半年時間,這半年裏園區不斷建設,設施比過去完備了很多,也不再隻有便利店供應三餐,離我們這幢樓不遠有一個小餐廳集群,我和顧嶽源是其中一家的常客。

等上菜的時間,我問他:“剛才你什麼意思?”

顧嶽源斟熱茶洗杯子:“很簡單啊,隻有兩種可能,一,駱驛喜歡沈辰,二,沈辰的孩子就是駱驛的。”

我有點懵:“太武斷了吧。”

顧嶽源微微一笑:“我承認後者是有點武斷,但前者的論據很多啊,你說過,駱驛和沈辰一向不對付,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毫無關係,卻針鋒相對,這本來就有點讓人生疑,那天我約他們一起吃飯,如果我沒記錯,那是我認識這麼久以來,唯一一次,沈辰知道駱驛也會到場的場合,也隻有那次,她帶了小謝去,說是自己的男朋友,你說,她是帶給誰看的?而今天呢,駱驛一聽說沈辰懷孕的消息,頓時像丟了魂兒,如果真是死敵,難道不該拍手稱快?”

我若有所思,侍應生端著盤子朝我們走過來,顧嶽源替我拆封筷子:“別想了,先吃飯吧,說不定這兩天當事人就會來告訴你答案了。”

他說的真真沒錯,當晚我接到駱驛的電話,他的聲音一派名將戰敗後的頹廢:“我在你家樓下。”

我穿衣服下樓,駱驛站在路燈下,渾身散發著一種我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的挫敗氣息,我放慢腳步走過去:“大半夜的,找我什麼事?”

自從分手後,這是我們第一次單獨見麵,他不多廢話,單刀直入:“沈辰在哪裏?”

我蹙眉,他喝了不少酒,滿嘴酒氣,他一向不愛喝酒,即使是為了應酬,我後退半步:“不知道。”

他的聲音低下去:“告訴我吧,我得找到她。”

他糾結著眉頭,像是掙紮了很久,終於據實以告:“如果我沒猜錯,我應該是她孩子的父親。”

盡管之前已經聽過顧嶽源的猜想,但我還是如轟雷掣頂般腦袋裏嗡嗡作響,竟然是真的!他真的是沈辰孩子的爹!半天,我才張開口:“你們……什麼時候?怎麼會……”

他自嘲地一笑:“半年前,隻有一次。”

我最好的朋友和‘前男友’連人命都搞出來了,我卻對此一無所知,我覺得不可思議難以消化:“你喜歡沈辰嗎?”

他的神情突然冷淡下去,聲音也冷淡如秋風:“不,一點也不。”

我火冒三丈,轉身就走:“那你找她幹什麼,滾吧,你以為她需要你支付孩子的撫養費嗎?”

手臂卻被人抓住,一隻手緊緊地攥住我的手腕,攥的我手腕生疼,仿佛要被捏碎,我轉過頭,駱驛一手抓著我,臉上表情痛苦,五官扭曲如受重刑,他喃喃自語:“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求你,給我她的地址。”

我被他的表情駭到,不由自主地說:“荷蘭,她在荷蘭。”

2、

三天後,駱驛出發去了荷蘭。

他並沒有告訴我關於他和沈辰之間那些事,但我直覺並沒有那麼簡單,仔細想想,駱驛做文化商人的這些年裏,也是滿世界地飛,但是我似乎從來沒有他去荷蘭的印象。

一個從不去荷蘭的駱驛,一個每年會去兩三次荷蘭的沈辰,荷蘭到底有什麼東西,讓駱驛畏懼如狼虎,讓沈辰渴慕如薔薇?

我百思不得其解。

顧家卻傳來一個好消息,白鷺被確診懷孕了,顧嶽源的姑姑有後了——雖然並沒有什麼真正的血緣關係。

顧家全家聽到這個消息都很振奮,大哼三兄妹,每家都隻有一個孩子,人丁不旺,現在終於要添丁進口,著實令人興奮。

堂姐家小公主尤其興奮,她媽媽這邊,顧家全家隻有她一個小孩子,爸爸那邊也是一樣,小公主從小沒玩伴,隻能抱著Iapd玩完消消樂玩暖暖,真淒慘,聽說即將有弟弟妹妹誕生,公主吵著要去看白鷺,堂姐堂姐夫沒空,於是我和顧嶽源代表全家,帶著公主去看望沈平江白鷺和未出生的孩子。

隻有沈平江一個人坐在樓下的客廳裏,他說白鷺睡著了。

我不是很喜歡沈平江的家,也不是很喜歡沈平江,婚禮上並沒有太大感覺,後來幾次接觸,總覺得人有些飄飄渺渺的不落實地,他靜靜微笑的時候,我甚至會感覺到一陣寒意。

盡管沈平江說白鷺睡著了,但公主還是堅持想去看她一下:“我不吵她,我就遠遠地看她一眼。”

沈平江臉上還是那種淡淡的微笑:“那好,我先上去看她一下。”

他上了樓,過了一會兒又下來,站在樓梯上對我們微笑:“上來吧,腳步輕一點,她睡著了。”

我們幾個人躡手躡腳地上了樓,沈平江推開臥室的門,白鷺正背對我們躺在床上,靜靜地睡著。

我們退下樓,既然已經看完孕婦,該告別了,顧嶽源叮囑沈平江:“白鷺總是不參加家庭聚會,爸爸上次都生氣了,下次聚會你一定要帶她去。”

沈平江回答他:“如果能的話,我一定帶她去。”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連孕婦的正臉都沒見到,公主也是悶悶不樂,隻坐在後麵悶頭玩遊戲。

我問顧嶽源:“你和你這個表弟關係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