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臥龍村像是一個大蒸籠,就算入了夜,依然悶熱。
乓乓乓——
院門處傳來一陣小心翼翼的敲門聲,要不是陳東瞎了一年了,練出來一副好聽力,興許還真聽不見。
“誰啊?”
陳東拄著竹竿探路,走出屋子。
“東子,是我!”何秀娥壓低聲音道。
“嫂子?”
“嗯!”
陳東走過去,把門栓拉開。
一個比他大不了兩三歲的女人走了進來。
何秀娥烏黑的秀發紮在腦後,白嫩的臉蛋兒透著粉紅,水靈靈的,腰肢纖細,身段兒挺翹。
“秀娥嫂子,啥事啊?”陳東低聲問道。
他能夠理解何秀娥的小心翼翼。
何秀娥是住在陳東東院的小寡婦,寡婦門前是非多,這大晚上的來找陳東這個大小夥子,讓人知道了難免說閑話。
如果陳東的眼睛能視物,就會發現何秀娥提著一隻小籃子,裏麵是毛巾、洗發水和一些女人的小衣服。
“東子,這大熱天的,我想洗個澡,可是我家裏的太陽能壞了……”何秀娥有些不好意思道。
陳東頓時知道了何秀娥的來意。
“嫂子,你就在我家洗吧!”陳東爽快地道。
他瞎的這一年,何秀娥沒少照顧自己,特別是在和陳東相依為命的爺爺去世後,若是沒有何秀娥照顧他這個瞎子,陳東說不定都要餓死。
直到他慢慢習慣了雙目失明的生活,才算有了一定的生存能力。
陳東把何秀娥帶到偏房的浴室裏,便走了出去。
他順手要把門關上,何秀娥連忙道:“東子,關上門太熱,還是開著吧!”
“開著門……也是,反正我也看不見……”陳東笑嗬嗬道。
“東子,嫂子不是那個意思,就算你眼睛正常……”
何秀娥俏臉微紅。
陳東本來是村裏學曆最高的大學生,人長得又幹淨帥氣,村子裏的大姑娘小媳婦兒背地裏都在為他感到可惜。
若是自己能和他……
可是何秀娥轉念想到,自己為身邊人帶來的厄運,眼神一下子黯了下來。
聽到何秀娥的話,陳東的心怦怦跳,差點跳到嗓子眼兒。
何秀娥可是臥龍村的一枝花。
當初,她嫁到臥龍村的時候,村裏不知道多少男子暗暗羨慕住在陳東家東院的馬小元,能娶到這樣的美嬌娘。
可惜,她的命太苦。
到臥龍村之前,何秀娥相了一個對象,剛剛談婚論嫁,男子就死在了礦上。
人們都認為是何秀娥招來了厄運,害死了自己的未婚夫,即使她的模樣標致,一些惦記她的男人也打起了退堂鼓。
不過馬小元並不相信這種說法,不顧父母反對迎娶了何秀娥。否則以何秀娥的姿色條件,怎麼也輪不到馬小元這個農家漢子。
天有不測風雲。
就在何秀娥嫁過來一個月之後,馬小元和他的父母開著農用三輪車到鎮子上看病,被一輛渣土車撞進了溝裏,一家三口當場死亡。
從此,何秀娥便坐實了掃把星的帽子,哪還有男人敢再娶她?
就連娘家人都覺得她會招來厄運,對她避之不及。
何秀娥心灰意冷,也沒打算再改嫁,就一個人獨居。
陳東的眼睛雖然瞎了,但他可是見過何秀娥相貌的,就連他這個見過世麵的大學生,都承認何秀娥的姿色一點都不輸那些大學校花。
聽著偏房裏傳來的嘩嘩水聲,坐在院子裏的陳東捏了把臉,把腦海裏不由自主浮現出的畫麵驅趕出去……
這時,和陳東家僅一牆之隔的何秀娥家傳來一陣動靜。
他心中狐疑,秀娥嫂子在自己家洗澡,她家裏應該沒人了才對!
陳東警惕起來,小心翼翼地爬上牆邊的棚子。靠得近了些,頓時聽得更加真切。
“他媽的!何秀娥那小娘皮跑……跑哪去了?算她今天走運!”
陳東聽出了說話之人的聲音,正是村子裏的二流子,劉三水。
聽劉三水的語氣,貌似是喝醉了,舌頭都有點打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