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州城的這段日子過的很快,集市的日期早已過去,王虎帶著村裏的人都先回去了,仲偉俊由於報了武術學習班,仍然留在煙州城伴著光陰流逝。呆在煙州城的這段日子,偉俊一直跟黃飛虎他們在一起,多次聚會喝酒後,仲偉俊認識了和黃飛虎一起在煙州逃難的漢子——洪西關,蘇黑虎,梁坤,逃難的人總是有很多故事,卻總是試著遺忘,每每醉時,他們眼角濕潤,望著故鄉的方向惆悵,一言不發。
這日,仲偉俊跟往常一樣趴在桌子上睡覺,夜夜宿醉,最舒服的就是日間上課時的酣睡,長長的口水掛下一尺長,隨著偉俊的呼吸上下起伏。整潔的課堂裏安靜異常,隻有老武師那淡弱輕風的話語伴著偉俊時起時伏的輕微鼾聲在空氣中飄蕩。
“啊!再來,老子還沒醉!再來一壇!”忽然,仲偉俊在座位上站了起來,雙眼充滿血絲,無神地望著周圍某個方向大聲嚷嚷著。
老武師貌似習慣了這一切,對於偉俊莫名其妙地站起來,沒有絲毫所動,隻是微微搖了搖頭,繼續他細弱微絲的講課,周圍的學員也沒多大反應,畢竟自己是交了金幣過來學習的,不是過來惹事的,來這個課堂的都是普通人家,誰都學會了忍讓。
“啪…”一條翠綠枝椏的樹枝十分明確地砸在偉俊的後腦上,仍然醉酒的偉俊神經大條了很多,痛覺也減弱了很多,伸手摸了摸貌似被砸中的後腦,在那裏呆了半晌,忽然大叫一聲:“誰拿東西扔我?”
課堂上的學員紛紛側目,老武師慢慢轉過身,卻沒有人回答他。
偉俊楞楞地站在那裏,充滿血絲的雙眼無神地東張西望,仿佛想在周圍找什麼,卻不知道自己想找什麼,一愣一愣地像個癡呆的大伯。
正當大家以為沒事了,紛紛收回自己的目光繼續上課時,偉俊扯著嗓子又是破天般地一聲大叫:“誰扔我!他娘的,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以為老子醉了,其實老子沒醉,嘿嘿,給老子出來,老子要把你喝趴下!”晃晃悠悠間,偉俊的身子軟了下來,“啪唧”倒在桌子上,一隻胳膊霸氣地拐到隔壁桌子上,占了隔壁學員的半邊桌子,鄰桌的學員厭惡地推了推偉俊,把他的胳膊推回到他自己的桌上。
老武師挺著風化的食指,正待罵偉俊,卻不想偉俊又躺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隻得擺著姿勢站在那裏,抖抖索索地楞了半天,憋出一句話:“豎子,安可教乎?”說完,仿佛對自己的文學底子十分欣慰,本就縱橫交錯卻又緊緊皺起的老臉,慢慢地放鬆了點,轉身繼續講課,周圍的學員擺回原來的坐姿,靜靜地聽著老武師講課,整潔的課堂又回複了原先的恬靜和寧謐,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偉俊身後的某個座位,一個帶著黑色麵具的小個子,“嘿嘿”地輕笑著,麵具下的目光中露出一絲狡黠。
“咣…咣…”無極武術館的大院裏傳來悠揚的鍾聲。
“那麼,今天上午的課到此為止。”老武師環視課堂一周,無視正在睡覺的仲偉俊。
最前桌靠右側站起一男學員,高聲吼道:“立!”整個課堂的學員齊刷刷地站了起來,朝著老武師一鞠躬,道:“講師辛勞!”偉俊半夢半醒間夾在學員裏站了起來,微微一鞠躬。
老武師貌似很享受這種辛勞的慰藉,臉上洋溢著一種淡然的微笑,微微說道:“散!”這一聲倒是中氣十足,整個課堂都在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