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至(1 / 3)

?????第一章?生日的約會?上

?

???夏羽扇盯著那盆海棠花,但見星星點點的花瓣酣臥於濃綠的花葉之中,晚花嬌嫩依舊,綠葉層疊如昔,她凝望出神,仿佛自己已經置身於無邊無涯的花海中。窗外,薄薄的微霧還沒有散盡,暖風吹來,潮濕的涼意沁入她雪白的襯衫,她悠然回神,與邱晟的約定日期就是今天了,滿屋已經空置。她的口氣一直吹進花瓣深處:“我不能帶你跟我一起走了,也不能把你送給別人,實際上,我也無人可送,我把你放在大廳的窗台上吧,我知道你已經在漸漸地死去了,你死了,也要陪我去我們的淨界。”一顆淚珠毫無征兆地從她眼角滾動落下,滴入微微張開的海棠花瓣,她卻毫不驚覺那滾落的珠淚,仿佛那隻是一滴水,又仿佛她早已習慣,不足為怪。

????她抱起花盆,拖了她的枚紅色行李箱,背著裝滿書稿的白色背包,鎖了門。

????她艱難地將海棠花放在大廳的窗台上,窗外還並未白透,迷茫著吐不盡的纏綿氣息,她低眉微蹙,依戀的神色最後一次望向那盆海棠,海棠花就那樣安靜地獨立著、無聲無息地隱忍著花葉的全盆霸占、就算綠肥紅瘦、也以嫵媚之態盡展高貴風姿。

????三月初三,是怎樣的繾綣神力使帶她酣睡的不是疲憊?哦,她是累了十四年了哦,十四年來,第一次不是被疲憊帶入睡眠,是震動?是驚奇?還是怎樣的神秘力量?竟然令她醒來便去靠向了他的懷抱。

????那是她怎麼都不敢想象的事,那是她對自己最神奇的探秘,那是愛情麼?她要奔向那比淨界更美麗的秘境。那是什麼?

????她七年沒有再過過生日,她的生日是六月初一,如兒童一般永遠純潔無憂的日子,三天後就是她的生日了。

????到了機場,天空已經亮透了。上海的空氣中總是彌漫了一股外灘的燦爛和優雅的情調,還有她調節不了的壓抑..

????和往常一樣,取登機牌,過安檢,吃早餐,來到等候區,她護住背包,習慣性地小憩起來。

????此時的邱晟還在夢鄉。她後來總是笑言:“那個早上,不知道是我夢見了邱晟,還是邱晟夢見了我。我就在夢裏夢見了和他往後所經曆的場景。”

????她夢見的是即將到來的盛夏。

????晴空萬裏,熱浪來襲。

????驕陽高掛,天空亮得耀眼,透明的蒸汽冒著透明的火焰。

????烈火般的陽光、處處透著灼人;掃盡清晨的涼爽、統禦著沉重悶人的時光,尤其那蒸悶的壓迫,灼熄她所有的活力,更別提被殲滅的靈感會複活了。

????整日裏,隻要稍一動,就遍體生津。

????她不敢讓熱露驚出的倦怠姿態長存於身體,隻有午夜十分,她才敢放出旺盛的自己奮筆疾書於鍵盤之上。

????未眠到天空又放白了。

????當一陣悶風穿過,大概驟雨就要肆虐大地了,這時,螞蟻也進入房間架起一座橋,她打開窗子去追趕覓食的螞蟻,熱浪裏翻騰著燃燒的氣息,向她撲來,窗外,綠油油的樹林已經再無美感,隻有那濃厚的樹香,隨著強勁的枯風從開著的落地窗吹進來。她踉踉蹌蹌地關上窗戶,待蹣跚走向沙發,已經身子一軟,栽倒下去。

????灰暗的雲片浮蕩在空中,眼看就要暴雨滂沱。她竟一絲力氣也提不上來。

????她漸漸暈倒過去了。

????這時,門被悄悄打開了,一個似真似幻的影子出現在門外,她努力的用最後那一絲力氣去辨認那影子是誰?邱晟嗎?果然是他!他就在門口,憂中帶怯的火熱目光是他的獨有!

????她從夢中醒了過來,馬上要登機了。

????剛剛落座,她就一臉甜澀,顯是夢中的情景並沒有對她帶去太多驚擾,她隻顧憧憬起即將到來的生日。後天,她和邱晟就可以踏入泰國,當空皓月,點點繁星,生日的情景一定溫馨甜蜜,她會否再有一次是不被疲倦帶入夢鄉的?異鄉的月亮是否會有吐不盡的纏綿?是否能再見一麵十六年前的月光……

??????第二章?生日的約會下

?

???直到飛機已經飛入雲層,夏羽扇也無暇去看一眼窗外的風景,她心裏有說不出的興奮,她依然很累,累了十年了,但是她卻並不像往常一樣,上了飛機就可以睡著,她一路清醒著,思緒卻止不住的飛翔。

???十六年前的月光下是爺爺的身影,她的心仍然忍不住悸動:哪怕爺爺隻是多活兩年,我的命運也可徹底改變了,哦,不,隻是一年半就好,隻等我有了十三歲半,我就不至於九死一生了。

????她捂住心口,疼痛間,一片血紅迷蒙了她的雙眼:那是中考的那個星期,她的父親將她狠狠地抽得滿身是血,當同學與她從十裏外相遇,把她扶回學校,老師帶她前往醫院包紮時,她已經能隱隱約約感到:怕是命運的魔爪已經朝她伸的更深了!

????早一年,僅僅十五歲的她還在學校自殺過三次,雖然她沒能自殺成功,但是她的心髒已經常常疼痛難忍,同學們稱她為“林妹妹”,並用文字對她示好:“請不要介意我們總是叫你林妹妹,你瞧,連老師們也會在課堂上稱呼你林妹妹,你太柔弱了,你總是捂著心口,總是流著眼淚,你的倩影總是如弱柳扶風,你的小說,你總是把我們全班同學甩出幾十丈的成績,你的才華,又怎是一個林妹妹可以比擬?每個男孩的初戀一定跟女孩的美麗有關,我們都把初戀給了你,還用問你的動人外表嗎?都說林妹妹左手端著一個藥罐子,右手端著一個醋壇子,常常看見你的眼淚不自禁地流下來,所以全校的同學都以為你會端著藥罐子,每個人懷抱著對你的喜愛,卻又得不到你的愛慕,所以大家都以為隻有聞桑老師才能配你的留意,所以才把林妹妹的醋壇子用到了你們身上。每個背後議論你的女生隻是羨慕你,每個私下找你的男生隻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

????就那樣,她忍著所有憂愁,她把第一名的成績總是不露聲色的讓出去,不是小學就有孔融讓梨的故事嗎?眼淚總是止不住地就從她的眼睛流下來,不論何時何地,眼淚都會不自覺地布滿她的臉。

????而那一次,父親將她抽打到滿身見血的時候,她卻一滴眼淚也沒有,她竟然在劇痛之下未曾倒地,她直視父親,堅決的說道:“要麼你就把我打死在路上,要麼你就放我去上學!”僵持許久,一個個同學走過,一個個行人路過,父親一張黑臉漲的通紅,他拎起借來的自行車,揚長而去。

????她艱難的騎上自行車,向學校趕去,那可是她被父親鎖住了三天,她逃出來的機會!

????終於,眼淚又不知不覺的朦朧了她的雙眼,耳邊又想起同學們的風言風語,她心中再次歎息:我還沒有戀,為什麼要講我師生戀!如果我能去找到聞桑老師,請他教我往後的課程,就再也不用遭這些罪了..

????下坡拐彎處,淚眼朦朧裏,一個紅衣女人的身影映入眼簾,她急忙放了把手去抹眼淚,她心中一驚:不好!怎麼有個抱小孩的人!

????她急忙刹車,一邊是懸崖,一邊是抱小孩的人,她不及思考,朝懸崖拐去。

???“砰!”“砰!”“砰!”的幾聲脆響,她連人帶車栽倒在懸崖邊的大石頭上,半米外就是幾丈高的懸崖,懸崖下麵是一個深潭。

????抱孩子的女人驚愕不已,未有靠近扶她一把,轉身扭頭離去。幾十分鍾後,終於有兩名同學路過,將她扶到水邊,清洗了傷口,他們一人幫她推車,一人扶著她蹣跚而行。

????老師帶她進了當時最大的醫院包紮,她的臉全是傷痕,她的眼睛隻能露出一隻。她被診斷為:中度腦震蕩。她淡淡一笑:“總算可以來得及參加中考了。”她自小被爺爺萬般嗬護的長大,整個小學都是爺爺背著她上學放學,她偶爾喝了冷水導致咳嗽,全家出動要抓住她打針治療,依然被她從人群圍捕下成功逃脫,爺爺去世那年,她才第一次生了一場病,病了半個月。當日,她又怎麼得知腦震蕩會是怎樣的危險之症呢?何況,全校師生已經知道她被父母不準參加考試,已經拖欠費用了。誰又能付錢幫她治傷呢?她除了默不作聲,簡單的包紮,不得不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