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月不曉人間苦 深秋寒露撒寒光(1 / 2)

2014年農曆八月十五,中國傳統的中秋節。

李沐趴在窗台上,望著天上的月亮,總覺得渾身發冷。本該是個幸福美滿、熱熱鬧鬧的節日,不知道為什麼,李沐卻抑製不住心裏的寒意。五年來,每到中秋節就會發生這種狀況,李沐揉揉腦袋,看了看手機的時間,剛好十點二十分,媽媽不在了,爸爸出去值勤還沒回來,餐桌的飯菜早就涼了,還剩幾塊五仁大月餅,李沐咧了咧嘴,決定還是出去溜達溜達找找食兒。

這麼晚了,又是中秋節,一般的小吃都關門了,唯有燒烤店還是紅紅火火。李沐找了家最近的,隨便點了一些燒烤,來碗冷麵,來瓶啤酒,自己坐在角落的一張小桌吃了起來。不得不說燒烤在東北有一種特別的魔力,無論春夏秋冬,總會有人光顧,或者三三兩兩的年輕學生,或者是三五成群的社會大哥,當然,學生一般都是一個寢室的室友或者是男生各自帶著女朋友,喝點啤酒,聊聊學校最近的趣事。社會大哥就不同凡響了,一定得是五大三粗,戴著金鏈子,一進門就得吆五喝六,招呼哥們兒坐好了,旁邊必須得留出一個位置,坐一個年輕貌美打扮妖豔的小妹兒,專門給大哥扒蒜,這小妹兒還必須得穿著白貂拿著蘋果6,要不大哥臉上都覺得沒麵。服務員一過來,先咋咋呼呼地點上百八十塊錢的肉串,然後大聲喊道:“給我開瓶咱家最貴的白酒!啤酒先來一箱!”要是不在燒烤店喝出來酒吧的感覺那都不算完的。

像李沐這樣獨自一人默默坐在角落吃燒烤的,那也算是挺難得一見了。不過這家店李沐也算是常客,平時和同學聚餐都喜歡來這,好吃不貴,而且這有一個女服務員讓李沐感覺特別奇怪。這裏說奇怪,並非是說她長的漂亮,也不是說這麼漂亮的女孩兒能把活幹的那麼麻利,而是她在這家店裏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氣場。一般的燒烤店環境都不會特別幹淨,油煙很大,油漬也很多,但是李沐注意到,這個女孩兒的身上似乎從來沒沾染上油汙,手也很幹淨,就好像她的笑容一樣,幹幹淨淨,一塵不染。這家店的空間並不是很大,八十多平米的地方擺了十多張桌,但是她在這狹小的空間裏穿梭自如,好像水裏的魚一般!無論是上東西,還是收拾東西,都特別輕靈。李沐甚至認為,她就是傳說中大隱隱於市的女俠!

正發呆的功夫,那個女服務員把剛烤好的肉串給李沐送了過來,看見李沐一個人端著酒杯看著她發呆,忍不住笑了出來。李沐老臉一紅,畢竟這樣盯著一個女孩子看不是特別禮貌,雖然人家是燒烤店的服務員,但是在李沐眼裏,這女孩兒絕對不一般,也許別人也看出來了,但是李沐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似乎以前在哪見過她。女孩兒把東西放好,低眉看了李沐一眼,忍著笑問道:“李大公子可真是好興致,大過節的自己一個人來我們這喝酒!”李沐訕訕地回道:“小月姐你可別這麼叫我,萬一哪個大哥聽到不高興會揍我的!”來了這麼多次,這個姑娘跟李沐也算認識了,剛想再調侃他兩句,從外邊走進來一個人,徑直奔著李沐這桌走了過來,不過不是什麼大哥,卻是一個農民工打扮的大叔,這大叔看起來五十多歲,衣著老舊卻不髒,手上拎著一個耐克的新款運動包,包內似乎裝了什麼貴重的東西,大叔連走路的姿勢都很小心,生怕包磕到碰到。但是他走路的速度卻很快,三步兩步就走到了桌邊,彎腰把包小心翼翼地放在裏邊的位置上,自己很不客氣地撲通一屁股坐在了李沐對麵的椅子上,小月微微皺眉,用詢問的眼光看了李沐一眼,李沐尷尬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認識。大叔微微側臉,冷冷地看了小月一眼,不知為何小月的臉上卻微微變色,說不出是驚訝還是害怕。李沐放下筷子,尷尬地問道:“這位大叔,咱們好像不認識吧?”大叔低頭整理衣服,卻似自言自語地說道:“明月江邊落霜寒,五年了,我找的你真是好辛苦啊!”李沐更是一頭霧水了,本來吃著燒烤喝著啤酒和小月姐聊會兒天挺好的,這哪來一個神神叨叨的大叔,不請自來不說,好像惹的小月有點不開心,嘴裏還念著莫名其妙的話。李沐還沒開口說話,小月卻冷冰冰地問道:“這位先生,這裏已經有人了!如果你想吃東西的話我再幫您找個新桌!”大叔抬頭看了小月一眼沒說話,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冷漠的好像未來戰士一般。李沐可有點繃不住了,這明顯是來找茬的啊,雖然他家老爺子是警察,但是李沐身上自帶一股子匪氣,別看平時文文靜靜的,以前在高中的時候可是學校一霸,帶著一幫小夥伴兒在學校裏橫著走老師都不敢管。現在是上了大學了,已經不時興以前帶頭大哥蕭峰那一套了,所以李沐也低調了很多,全身心投入在大學的娛樂活動中,但是身上那股匪氣還是抑製不住的。看這大叔貌似要來找茬一副沒誰了的樣子,李沐臉色也冷了下來:“我敬您歲數大,好好跟你說!我真的不認識你,也不明白你在說什麼,現在請您換一桌!要是您實在喜歡這桌,我換一桌也可以!但是請別太過分。”大叔用疑惑的眼光看了看李沐,念道:“是我老頭子找錯了嗎?就算五年前有過那麼一場事故,也不至於一點印象都沒有啊?李沐,你好好看看,我是誰?”說著話,李沐忽然覺得,這位大叔的目光變成了一根刺,沒錯,就是實打實的一根鐵刺,直直地紮在他的腦門上,瞬間冷汗就打透了李沐後背的衣服。大叔見李沐直愣愣的眼神,知道他終於有所感應,臉上露出了一小抹得意的笑容,道:“我就知道。。。”“砰!”“哎呀我去。。。”小月站在旁邊,看著捂著腦袋趴在桌上痛苦哀嚎的大叔目瞪口呆,旁邊的李沐丟掉手裏的啤酒瓶子的瓶嘴,拍了拍手,恨恨道:“你瞅我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