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以為是豬草沒有了,媽媽叫她割豬草;往日她也是從學校回來,做了作業她就背起背簍去割豬草,練字都是割完豬草後的事情。今日因是六一兒童節,下半日不上學,現在還早,這才想著多練會字再去的。
阿三聽了媽媽的喊聲,擱下筆,去偏房拿了鐮刀和背簍,對正在堂屋裏改作業的媽媽說:“媽,豬草沒了嗎?我一會就割了回來。要是豬餓的厲害了,你先去屋後扯兩把紅薯藤子給它墊著吧。”說完話正要去地裏割豬草,卻被楊向麗拉住了手臂。
她疑惑的望著媽媽,麵露不解。
楊向麗一雙清澈透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紅唇輕啟,如黃鸝般好聽的聲音便傳進她的耳朵。她說:“阿三,豬我已經喂過了,豬草也還有很多。你把鐮刀、背簍拿去偏房放下,去你屋裏,媽媽有話要和你說。”
阿三雖然不解,卻也聽話的放下背簍和鐮刀,洗幹淨手上的墨汁,一邊在衣擺上擦著手,一邊往自己屋裏走。一進門便見楊向麗坐在鋪了草席的木床上,她走過去,抬了練字用的小凳,在媽媽對麵坐下。
屁股剛剛挨著板凳,楊向麗的聲音便傳進了耳朵裏,“阿三,若是咱家多個孩子,你覺得好嗎?”看阿三似是不解,又補充道:“就像你三姐家的小強一樣可以陪你的弟弟,你覺得好嗎?”
聞言,阿三點了點頭,三姐家的小強很乖,特別聽話,從來不隨便哭鬧還會甜甜的叫她小孃孃。一點都不像大哥家的侄兒一樣,老是欺負她。
看她點頭,楊向麗微微鬆了口氣。其實對她來說,男孩女孩都一個樣,都是她的小寶貝。又不是非得生了男孩才能過得下去,她娘家就隻有四個女娃,不也一樣過。
可是,陳家這裏卻是沒有兒子就沒法抬頭,大伯家兩兒兩女,老大結了婚,兒媳婦還給他生了個孫子,年齡和她家阿三差不多。自己第一胎生了個龍鳳胎卻沒能保住,這過了好幾年才又有了阿三。卻沒想這盼了許久的孩子卻沒法續香火,是個長大要嫁到別人家去的女娃。這讓阿三的奶奶詬病了十來年了。
雖然對生男生女並沒有偏見,但看自己婆婆見了阿三便一副嫌棄的樣子,和自己丈夫看著別人家的男孩子一臉羨慕。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再生一個,如果不生,恐怕自己的婚姻就不保了。
雖做好了決定,但她還是怕阿三知道後傷心。這個孩子什麼都好,就是感情太細膩,一點小事都可能牽動她脆弱的心。隻是沒想到,她以為在感情上敏感而脆弱的脆弱阿三還挺懂事的,聽到要多個弟弟還一副欣喜的樣子,看來自己平日對這孩子了解還是太少了。
楊向麗剛剛舒了一口氣,又想到另一個問題,便對阿三道:“阿三,要是媽媽不再去村裏學校教書了呢,你會不會不高興?”
阿三聞言驚訝的問道:“媽媽,你是像王小蠻的爸爸一樣要去城裏教書嗎?”她從小板凳上站起來,走到楊向麗麵前,滿臉欣喜的看著她。
阿三覺得自己的媽媽不在蒲草甸小學教書了,肯定是要去城裏教書。當初王小蠻的爸爸也是先在蒲草甸小學教書,然後再調到城裏去的,據說現在在那邊都當上教導主任了。
楊向麗伸出手摸了摸阿三的頭,抬頭望向窗外的大山,語重心長的說道:“不是的。阿三,媽媽以後可能都不會教書了。”她歎了口氣,有些憂傷的說道:“過段時間媽媽可能還會離開家,到外麵住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