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死,但我害怕我愛的人忘記我曾來過與她一起度過的時光。——題記
(一)
陰雨綿綿的天氣已經持續了二十多天,整個B市就好像被擱置在一群不斷充氣彼此擠壓的氣球之間,氣壓低的直叫讓人喘不過氣來,清水歎了口氣,從窗外收回視線,繼續盯著手頭的日記發呆。
“4月23日,天氣陰。
祝我23歲生日快樂!唉,這絕對是我這輩子度過的最‘難忘’的一個生日了——沒有蛋糕,沒有蠟燭,沒有禮物,沒有生日歌,好啦,反正我好靜血糖偏高也消受不起那些,可是說好的賞櫻花活動取消了我是怎麼也不能答應啊!嗚嗚嗚,那可是為了我的大日子而綻放的櫻花啊!老天,你還能讓我更慘點嗎?啊,我想想,你可以——整整倆小時小七一直都在抱怨醫院的夥食太清淡好像在吃豬食,我默默掬了把辛酸淚,還好認識她也不是三兩天,咱這心理素質跟涵養早都已經鍛煉出來了,像這個程度的言語刺激根本就還觸摸不到我的底線。可恨的是兆哥這個老男人也完全忽視了我的存在,不但沒有要為小七剛剛對我的言語冒犯表示懺悔的意思,而且還一個勁兒在我麵前秀恩愛直嚷嚷‘寶貝乖回家買糖糖吃’雲雲……這些人是真心來探病的麼?我完全有理由懷疑他們的真實動機啊……”
四月,櫻花。作者是日本人麼?清水一邊想著一邊快速翻動書頁,在最後一頁停下來,瞥了眼封底內頁,作者簡介裏隻有姓名那一欄寫了一個“蘇”字便再無其他,再尋常不過的筆名,甚至都瞧不出來是哪個國家的名字,還好清水本來也沒有多想去深究,轉念很快也就忘記了這件事。
說起來四月馬上就要到了,好想去日本看看櫻花啊!但是阿木那塊死木頭一定又會說賞花的人太多機票很難買什麼的,從來就是這般不解風情,總是這樣煩人——阿木那個大笨蛋!清水甩甩頭,被自己一起一落的念頭弄得莫名沮喪起來。
“咳,這該死的連雨天!”小聲咒罵了一句,她又低頭盯著書皮上綠辮子的小女孩發了會子呆,再次抬頭看向窗外,視線已經隨思緒不知道飄向了何方。
好像是聽到召喚一般,木頭人阿木適時的打來了電話,電話那頭的他心情似乎不錯,但很顯然他還不知道這邊清水正對他積了一肚子連她自己都說不上理由的怒火蓄勢待發。
“喂喂,清水,是我,吃過午飯了麼?”
“嗯,吃過了。”
“吃的什麼?”
“麵條。”
“啊,不錯嘛,那你晚上想吃什麼?今天下班早,我回去給你做。”
“不知道。”
“啊?什麼?‘不知道’是什麼菜?這個我可不會做,難道是跟上次那個‘隨便’是一個菜係的麼?”阿木的大嗓門好像指甲劃過黑板的聲音一樣讓人難受。
“……”
猜想著聽筒那邊沉默的人的臉色,阿木打著哈哈繼續沒話找話說,繼續開著無傷大雅的小玩笑,覺著清水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才小心地試探著問道,“清水,最近工作是不是很累啊?”
“哪天工作不累啊?”
“啊,是。我是說,”阿木咽了口唾沫,說,“我看你最近都好像沒什麼精神,是不是工作太累或是什麼別的……”
清水瞥了眼窗外電線上凝結欲滴的水珠,懶懶回道:“哦,沒什麼,隻是天氣不太好所以心情也跟著變糟糕了一些,你不用擔心我,等天晴了自然也就好起來了。”
真的隻是天氣的原因嗎?阿木看向天邊密布的烏雲,心中默默歎了口氣,開口卻又是不變的愉悅地調子:“喔,那就好!小的還擔心是小的辦事不利惹夫人您生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