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白程棟苦澀與無奈的聲音林光旭猛然想起一個人,那便是王欣慧。但他也隻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畢竟自己的推論僅僅隻是猜測,沒有任何證據。林光旭沒有吱聲,挨著白程棟坐在他的一側靜靜地聽著。
“那天的那節課是我生命中第一次以一個老師的身份站到講台上,我講的很認真,快下課的時候,我注意到坐在最後排的一個孩子始終都沒有舉過手,於是就讓他起來回答問題。我清晰的記得那個孩子站起來的時候很膽怯,但更令我想不到的是,旁邊很多同學都嚷嚷著說他很笨,學習不好又不認真聽講。”
“當時那個孩子把頭放得很低,讓我感覺他是那麼無助。我走過去摸著他的頭說,別聽他們瞎說,我覺得你挺有靈氣。然後我誘導著他回答了那個問題,而後帶領著全班同學為他鼓掌。”
“後來你讓那個孩子告訴你他的名字,那也是他第一次在全體同學們麵前,很響亮的喊出自己的聲音。”白程棟說得那個孩子就是林光旭,接上這句話,他突然有些想哭,眼眶裏晃動著盈盈的光。
白程棟靜默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後來我就想,國家花那麼大力氣推廣義務教育到底為了什麼?僅僅是為了讓那些,明白老師意圖,在課堂上愛舉手發言,課堂下愛表現的學生成為這個社會的優秀者,成功者和繼承者嗎。”
“有這些表現的孩子,家庭環境通常都相對優異,而那些表現平平的孩子往往都存在著一些缺陷,性格上或是行為上,雖然和他們的家庭環境有關係,但不可否認,他們總是很容易被輕視、忽視、不喜歡,成為其他孩子嘲笑的目標或是嘲笑其他同學時的看客。”
“如果將社會關係,家庭背景這些延伸到學校裏,成為對孩子評價的第一標準,那和教育的本質豈不是背道而馳。義務教育是要麵向所有適齡孩子,是要讓每一個孩子接受公平而且有質量的教育,讓他們明白人生的真諦,認識到生活的內涵。”
“如果隻麵向一部分孩子,那豈不是在分化社會,拉大階層差距?而且我特別不喜歡那種讓孩子當演員,老師當主角的公開課、示範課。孩子是接受教育的主體,如果我們一開始就教育他們如何去欺騙去掩飾,等到他們成為社會主體時,哪裏還有真實可言。”
白程棟說完這些重重一歎,而後撿起一顆石子扔進千丈崖,孤獨的撞擊聲隻飄零著無力的回響,漸漸得便失去了聲音。“為什麼突然想起這些?”林光旭遞給白程棟一支煙,打著火之後冷不丁問道。“這不是才想起來的,是那年我申請轉正時說得話。”“都過了那麼久了,還記得這麼清楚。”林光旭瞟過一眼,清了下嗓子,“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說個事兒。”
“你知道了?”白程棟扭過頭斜眼看著林光旭,稍稍頓了頓,而後無奈得癟嘴一笑,“知道就知道吧,早晚會知道的。”“可是我不理解白老師,你為什麼不相信我?為什麼?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難道你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嗎?”
“我哪有不相信你,是不想拖累你。”“拖累我?哼。我很納悶,資料你是怎麼寄出的?”“不是我寄的,是方天策,他知道我全部的事情。我隻是點了個頭而已,然後配合他跟你們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