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警察局逃走,爬上“公主”的窗戶外麵的那棵樹,剪掉樹上的枝丫,因為“公主”多次表示,夜間這些枝丫的影子投在她房間一幅叫做“綠洲”的畫像上麵,令她十分害怕。前來追捕他的警察完全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最近看完這部電影,令我白天夜晚走在路上看到地上的樹影,都會怦然心動。真理與個人(秘密)相隨,殘酷和美並存,是李滄東影片的特色。
三、玫瑰會枯萎嗎
2010年李滄東的新作叫做《詩》。在被問及這樣的題目會不會影響票房時,他答道:“我想電影既需要觀眾,也需要一個夢想。”電影需要“夢想”,這聽上去有點古怪,因為由光影構成的電影本來就不是“實際”的,觀眾去電影院也不是為了得到二兩黃金,然而在這個功利主義的世界上,電影的本性以及其他許多事物的本性被人們一一拋棄。有評論說,李滄東的電影是針對後現代消費主義的一種回應,是十分中肯的。《詩》獲戛納電影節最佳編劇獎。┇米┇花┇在┇線┇書┇庫┇h
在解釋這部影片的立意時,導演說:“如果一定要比較,那麼《密陽》就像在訴說被害者的故事,而《詩》則像害人者的痛苦描述。”這回“事故”的矛盾依然尖銳。被害者是一位16歲的中學少女,被同年級六個男生強奸後投河自殺。該女生家境貧困,寡母在田間勞作勉強維持生計。
影片聚焦於其中一位少年的外婆楊美子身上,對於少年本身著墨不多,他看起來像消費虛無主義年代最常見的那種年輕人,麻木不仁,無動於衷,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少年的母親離婚在外地,他應該承受的心理、道德等壓力,轉移到了撫養他的外婆身上。
外婆美子靠社會救濟及幫別人做工貼補生活,收入微薄,居住狹窄,已經出現老年癡呆症狀。她沒有因此陷入精神困頓,她的不同尋常在於特別愛美,注意打扮,尤其是報名參加詩歌班,因為她從小喜歡花朵和喜歡說一些怪裏怪氣的話。她的確經常走神,思緒忽然就飄到了別的地方,這看上去一點也不矯情,也可以用老年癡呆症來說明。她參加詩歌班沒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隻是想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寫一首詩”。扮演美子的演員尹靜姬是當年韓國文藝片女王,息影十五年後重新出山,年屆七十卻依然有著優美高貴的氣質,令人印象深刻。
故事的張力在於:一方麵,她想寫出一首詩來,一方麵卻要應付孫子參與犯罪留下來的嚴重後果,兩者形影相隨。美好的轉折處是殘酷,反過來,殘酷的轉折處是美好,它們都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但是就是這樣奇特而不可分割地交織在一起,如同白天與夜晚一樣節奏分明。它們互相覆蓋,又互相揭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