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雷霆轟鳴不斷,使得層層陰雲倒卷。
王鎮守目光落下,在看向第一個沙雕時神色內雖說有些疲倦,可臉頰上的笑容卻極為真實,這是看到族人在自己手中再度活過來,那種喜悅仿佛是他為之努力了這麼久之後所必然得到的結果。
“你們,辛苦了!我,作為你們的王,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都會將你們一一複活!”王鎮守目光越發淩厲,想到這些族人為了幫助自己實現計劃,受著百世輪回之苦。
這百世以來,百生河河水漲了又落,落了又漲。王鎮守坐在渡魂舟內,也同樣用了近百世的時間,將所有族人的靈魂從百生河內打撈起來。這一切說來輕巧,可實際操作卻極為艱難。
腦海中思緒萬千,每一次想到族人為自己做了那麼多,王鎮守心底就有一種如針紮般的疼痛。他不自私,但卻極為偏執。曾有與他說,要想解脫,拯救族人,你必須得等到那個可以出現的人。
在遇見秦臻以前,他有過選擇,但那不是最好的選擇,為此他放棄了。而這一等,便是千年,萬年。在這種漫長的等待中,也許時間太久,久到他都險些忘記了他做這一切的目的。所以在預感到要與前者相見之時,他才會顯得那麼急迫。
“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王鎮守轉過頭,看向化作沙雕的秦臻時,眸子有著歉意。於他而言,或許後者隻是一個外來者,但偏偏這樣的外來者卻牽動著他整個族群的存活,在秦臻與族群的存活之間,他選擇了後者。
彎腰,九十度鞠躬,以示歉意!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與此同時,被還原成人身的白骨上,有著一根肉眼難辨的細絲出現,連接到了秦臻身上,這一切,秦臻不知曉,王鎮守也不知曉。
半晌之後,王鎮守直起身子,那一雙眸子內閃過一絲精芒,變得淩厲起來。隨即,他手掌一揮,亡靈場上的光幕如同開闔,露出了外界猙獰的天空,怒龍咆哮,雷霆轟鳴。
祭祀,再度開始。
時間緩緩流逝,十萬沙雕一個接著一個褪去了覆蓋在其身上的沙粒,恢複了肉身。他們的模樣與王鎮守,很像。而能夠見證時間流逝的,除了不斷減少的沙雕以外,便是那轟鳴不斷的雷霆。
一切,都在按照王鎮守所計劃的一樣,異常順利的進行著。
一百,五百,一千,直至數目達到一萬一千一百一十一時,王鎮守停了下來。他口中喘著粗氣,麵色蒼白,看著那些明顯區別於沙雕的肉身族人,嘴角也是掀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第一步算是完成了一半,那麼接下來,就開始融合吧!”
“靈脈九重,以此一萬一千一百一十一之數凝聚第一重靈脈,到第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之數便可將完整的九條靈脈凝聚出來,計劃才會完美!”
王鎮守口中喃喃自語時,目光轉向了沙雕中央的秦臻,他的目光中不再似之前那般,而是有著貪婪之色浮現。旋即掌心在腰間一拍,頓時一道光華奪目飛出,停留在了秦臻頭頂。
很快,其上飛射出無數光線,連接在了這一萬一千一百一十一個已經恢複了的肉身之上,而它的正下方,也有著一根極細的光線連接在了秦臻腦袋上。
“石碗為因,魚群為線,而你,就是這果!無論是因還是果,你都逃不過牽連你與石碗之間的因果。”
王鎮守掌心印法不斷,呼嘯之間陰風乍起,狂風怒吼,外界雷霆更濃。此刻,祭壇之上的焚香,又燃燒了一些。其上飄出的青煙中,透著一股淡淡的香味。這香味不同於尋常的焚香,而是帶著淡淡的死氣。
焚香本應如嫋嫋炊煙直奔天際而去,可偏偏此刻陰風乍起,狂風怒吼,使得青煙竟飄向了十萬囚徒中煙,如同連接在了光華細線上。
“第一重靈脈,凝!”
恰在這時,王鎮守掌心印法一變,靈氣席卷之下,其身後亡靈碑輕輕一顫,然後便是見到其上如同蛻皮,掉落了不少。而之前因為沙雕複蘇所攀爬的清晰字跡,也漸漸模糊起來,最終消失不見。
“轟!”
天幕下,雷霆驟然轟鳴。
這一聲徹耳如同發起進攻的號角,光華細線內驟然爆發出一股極強的吸力。這吸力剛一出現,秦臻體內原本凝固的血液,竟開始融化,然後順著他身體逆流而上,如同強行被吸出身體,使得原本銀白的光線頓時變成殷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