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把話撂在這裏。等你讀完這部小說之後,難免會有這樣的感覺:故事情節是不是太誇張了?是不是離現實中的商業世界太遠了?
一點都不遠!商業世界裏的想象力絲毫不比詩歌或繪畫遜色,他們在魔術般地無中生有,在煞有介事地胡思亂想,在正兒八經地演繹荒誕。
現實從來就不是一位身著燕尾服的紳士,正襟危坐在那裏,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像個傻瓜一樣。現實是一名小醜,輕鬆地看它時,你會捧腹大笑;嚴肅地看它時,你會感覺到心酸,甚至覺得那個極力討好觀眾的小醜就是自己。
記得張賢亮在接受一家媒體采訪時說過這麼一句話:現實比小說精彩離奇得多,現在最好看的不是小說,是新聞!
我很讚成這句話。我始終相信即便是再優秀的作家也虛構不出一個“豔照門”來,也刻畫不出像“範跑跑”那樣鮮活的人物,更別說挑戰主流權威的韓寒,口無遮掩的宋祖德。他們每天都在製造真實的新聞,精彩絕倫!
我曾經是一名財經記者,工作就是記錄我所觀察到的真實商業世界,那段經曆確實要比小說精彩離奇得多。後來我厭倦了。有一天我突然對文字產生了抗拒,於是毅然決定離開傳媒圈。離開之後,我開始嚐試著做一名商業實踐者,每天努力地構架著自己的商業計劃,嚴肅而又認真地異想天開,我跌進了這個光怪陸離的商業世界。
很客觀地說,你正捧在手上的這本小說是一個意外,它畢竟是我與文字決裂後才出現的,有點像一次避孕失敗的產物。
這不是我出爾反爾,而是我很難受。大量親身經曆或聽來的素材堆積在我的腦海裏,我都能感覺到它們在我的腦子裏上躥下跳。它們在尋找發泄的出口,我必須對此作出處理,否則這樣的故事越積越多,爛在肚子裏也很是可惜。我終於理解那些為自己寫傳記的人了,他們一定是憋壞了!
這個寫作的念頭讓我很是吃驚,這意味著我每天都得發神經似的敲打鍵盤。最重要的問題是,我從沒寫過這玩意兒,心裏很是忐忑。
管它呢!反正我得找到一種合適的表達方式來清空我的腦內存。
跟很多小說故事一樣,這個故事也是虛構的。我需要一條線來串起散落的珠子,然後讓很多的人和事依附在上麵。我並不是講故事的高手,但我自信那些附著在故事裏的人和事還算有趣。
你也許認識他們,或者他們就生活在你身邊,如果你離這個有趣的商業世界不算遠的話。但他們絕不是現實中具體的某個人,我自以為是地肢解了他們的四肢,還有五官和性格,然後重新加工拚湊,便有了小說裏的這些人物。很多時候,我們都會遭遇到奇妙的低概率事件,如果你驚訝地發現書中的某個人物正好就是現實中的張三或李四,天衣無縫地對號入了座,那麻煩你通知我一聲,因為這可能算是我的成功,我會因此而感到滿足。畢竟我寫的不是孫悟空。
這是一個關於“公關”的故事,它的整個故事脈絡圍繞一家小公關公司展開,隻不過我所描寫的公關跟傳統意義上的公關還存在一些差異。記得學者吳思在他的《血酬定律》中曾對“合法傷害權”下過這樣的定義:造就潛規則的力量,是一種低成本傷害能力,在官吏手裏就是合法傷害權。
其實這種叫做“合法傷害權”的武器不僅是握在公權力的手中,企業也具備這樣的能力。如果運用得當,它們完全可以在談笑間合法地傷害自己的競爭對手,不留痕跡。
所以我所要講述的公關,它不僅是一種被動消極的防禦性工具,更是一種進攻對手的武器。我們現在的企業無不例外地在使用公關工具,從媒體的選擇、采訪、撰稿、投放到效果評估,都已經形成了一套完善的方法論。很多大型集團公司每月在媒體上製造發布的新聞就高達五六十萬字,在一些競爭激烈的行業,一家企業每周就能發布上千篇新聞稿。而這些規模宏大的公關新聞裏就隱藏著一些合法傷害對手的“利器”。
對於鬧得沸沸揚揚的“豐田汽車召回門”事件,學者郎鹹平認為其背後就是美國的福特汽車在搗鬼。從郎鹹平所列舉的證據來看,這絕不是無中生有的猜測,它極有可能就是福特有預謀的公關進攻。這是一起精心策劃的攻擊事件,其結果就是福特合法地傷害了它的對手豐田,成為本次事件的最大獲益者。
這種進攻性的公關不僅發生在商業領域,在娛樂圈也是如此。各個明星背後的經紀人團隊通過互放消息打壓競爭對手,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在有著“國際巨星”稱號的章子怡所遭遇的“詐捐門”中,也不難看到“操刀手”的痕跡。試想,廣大網民怎麼會這樣樂此不疲地長時間發難呢?從事件所持續的時間來看,它不太符合自然傳播的規律,它的背後一定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控著,有節奏地進行著合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