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佛千算萬算,沒算到衛枕鈺竟是這般魄力。
他看著崩壞的石台,靜默片刻。
衛枕鈺緩身落地,對視過去。
半晌,妖佛單手立前,道:“你與長孫縱,真像。”
半晌,他隻是低笑一聲,隨後抬指,袈裟上一個個淩厲繁複的符文隨著他的動作,竟是金光大作。
刹那間,衛枕鈺就感覺整個空間的溫度不斷地升高,灼熱燙著她的麵頰流轉。
她斂下眼睫,竟是再度閉上雙眼。
“既是博弈,不如我們玩點有趣的。”
“隻要未落下風,便回答問題,如何?”
她靜立一處,渾身衣衫簡舊,唯有一根白玉簪子挽住長發。
如冷雪清月,卻又像一尊鋒銳的殺神,分明矛盾的氣質在她身上,意外的和諧。
妖佛望著她,竟是一反常態的也閉上了雙眼。
“如此甚好。”
“既你說吾無德入道,那便教你領會一番。”
言罷,黑金色的光芒驟然飛出,卻被更為靈動的身影躲開。
“五十年前,你走火入魔,此事當真?”
衛枕鈺蓄力凝神,腰肢扭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袖中銀針頓時沒入氣流。
“不曾。”
妖佛合十雙手,擋掉銀針,揮拳而出,打出劈裏啪啦的力道,把兩側石壁生生震裂。
他抿緊唇,感受一番衛枕鈺的方向,微微一笑發問道:“你母親是何人?”
衛枕鈺被氣浪震退,甩手扔出一把匕首,直直盯著妖佛的眉心去。
她彎唇:“衛家女。”
話音一出,妖佛的動作明顯緩滯片刻。
匕首擦著他的臉頰險險而過。
衛枕鈺眯起眸子,打量著人。
這老怪物,莫非和自己娘親母家有點淵源?
不應該啊,算算時間,怎麼也對不上?
就見妖佛猛地睜開了眼睛,眼底佛文流動速度快了許多,他唇繃緊,似乎是生氣了。
“你不守規矩。”
還不等反應這老禿頭是什麼腦回路,就見他滿眼的金色符文竟是一點點被蠶食為濃稠的墨色!
一股極為強悍的力量自妖佛身上爆發,衛枕鈺迅速掠身,竟發現那力量有追蹤之效!
她當即咬緊牙關,著內力灌在小臂上,交叉臉前準備抵擋——
意料之中的痛意沒有出現,反而落在了一方溫暖的竹香懷抱中。
顧棐南那雙深黑地眸子緊緊凝視著人,見她安然無恙,才鬆了口氣。
“娘子。”
衛枕鈺霎時間鬆了神經,任由他抱著,末了還拍拍他的肩膀。
“來的還算及時。”
剛才說不緊張,是假的。
這個老怪物,很強很強。
男人沒有做聲,隻是把她抱的更緊了一些。
塵土散去,妖佛總算看清了剛才短短一瞬發生了什麼。
他麵無表情地拔掉紮在自己肩膀的刀刃,麵上露出幾分瘋狂來。
“都是……大好的爐鼎。”
李郢好不容易從一堆廢石中爬了出來,就看到了完好無損的顧棐南,他滿眼震驚。
“怎麼可能!”
指引的那條路,明明是條讓他們生不如死的路!
卻聽寂靜的空氣中不知是誰嗤笑一聲,嘲笑他的無能一般。
顧棐南見衛枕鈺沒有大礙,又看她堅持下來,緩身把人放下,這才不緊不慢地看向妖佛。
“閣下煉化爐鼎的物什,可是這個?”
達杉走上前兩步,將懷中抱的東西,猛地扔在前麵。
腥臭味乍然散開。
隻見那個四方爐鼎的邊緣,還流淌著殘餘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