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抬著棺材的幾個人立刻開始整理,然而待到一行人已經將所有掉落在地上的東西收拾整齊,抬起頭,鈺兒卻看到了夜淩站在城門口,他直射來的眼睛,沒人注意到她頓時臉色煞白。
“本王,想最後看她一眼,可否?”
站在宋煜的麵前,夜淩直直得盯著那個麵目略顯清瘦的中年人,他總覺得他的那雙眼睛是見過的,可一時半會兒,也難以想起是誰。
“淩王爺,人已經走了,看不看都一樣,不過既然王爺想做個告別,我等可回避,隻請王爺快些,不要誤了吉時。”
宋煜說完命人將棺材放下,帶著那些人走到了城門外的一片空地裏。鈺兒則仍舊站在原地,呆若木雞。
緩緩的挽起縈煙的手指,不知是死亡或是其他的原因,她的手指那麼柔軟,卻那麼冰涼,夜淩握在手心裏,悲從中來。
他一直以為她可以等到自己奪取皇位的那一天,一直以為那時自己可以將她從夜涼的魔爪中救出,風光得納她做他的妃子。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她的身份、她的過去,從那個煙柳河畔的月夜開始,他就這樣想過。
可是當年,卻偏偏就是他自己,將她親手斷送給了夜涼,也就是他自己,為了如今掌握的皇位,將她無辜的幽魂葬送給了上天。對於她來說,他這個愛著她的男人就隻是個罪人,或許,不配愛。
斯人已去,就讓她安息吧。夜淩歎息得對自己說,讓她安靜的走,比什麼都好。她這一生經曆了太多的苦難,此時或許對於她來說才是最好的。至於自己,也隻能作為人生中美好的記憶,嵌在心底。
是的,他會記住那個夜晚,在明月嫵媚之中聽到她的琴聲;他會記住那個夜晚,在圓月朦朧之中抱緊她的身體。
放開縈煙的手指,夜淩在她的額上輕輕得烙下個帶著熱度的吻。起身,看了一眼已然含滿著淚的鈺兒眼中憤恨的神情,笑著,站在離棺材不遠的地方,等著抬棺材的人過來,看他們蓋棺。
“這是一張百兩的銀票,請管事的找塊風水好的地方安葬這位姑娘,權當是弟弟對哥哥的尊重。”
最後,夜淩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交到抬轎子人的手中,點了點頭便走了。鈺兒剛剛還好像生根的腳,卻忽然抬起來,然而看著夜淩去的方向,再看看棺材裏的縈煙和宋煜等人,又站住了。
“好了,蓋棺,起棺!我們走!”
宋煜高高的喊了一聲,仍舊是不緊不慢的速度,棺材朝著城外的亂葬崗去了。
鈺兒抬頭望著高高的城門,直到夜淩上去了,又看了一眼,眼裏終於還是有淚落下來,可是又拚命的忍住了。她把手握的緊緊的,嘴唇也咬出了青色,卻好像仍舊不能表達自己的心情。
抬頭看到亂葬崗,想想縈煙,又大聲的哭出來。那哭聲比剛剛更加慘痛了,但裏麵已不隻是為縈煙的哀痛,也有,屬於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