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1 / 1)

引子

浦熙修,一個當代中固的大多數人都感覺陌生的名字;

一個隻有去翻閱五六十年前的舊報紙,伴隨著曆史的塵灰簌簌地往下掉時,才有可能去注意到的名字。

那個年代離當今的中國越來越遠,那個年代的人們的悲坎離合,愛恨歌哭,亦如被煙霧籠罩住了的遠山樣,正變得漶散、空朦起來。某個年代一旦遁人了曆史,再驚心動魄的內容,再變幻莫測的境況,也似被榨去鮮汁的果子,留給後人教科書的隻是筋筋巴巴的兒條。而這個年代的人們的命運,更是絕大多數似沙粒一樣,可以忽略不計。

在曆史的浩淼長河裏,命運隻是一個缺乏想象力的三流作家,寫不出多少新意迭出的人生模式來。所謂“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不過是人以高級動物自居於這個星球之上的優越心態,倘若按與人置於同一生物鏈的花草的目光去看,梟雄玩權力如蚊龍得雨,商賈逐金錢似鷹隼盤空,文人標脫俗於劍膽琴心,騷客傾纏綿於儂詞麗句,還有無數芸芸眾生們的飛短流長,生老病死,年年代代這一切有多少實質性的不同?

盡管如此,我一直忘不了那個年代。

不僅僅是因為我的父輩,以青年與中年經曆過它,邁進一個新時代時,他們中很多人已經是一身傷軀,一頭白發;還因為你對今天的中國,可以訴之以種種的牢騷與失落,憤懣與壓抑,可當你回頭看看,在哪朝哪代,中國的老百姓,何曾擁有今天這樣開闊的視野與思緒,如此豐沛的機會與選擇,你便會承認,稱當今的時代為太平盛世,大約是感覺太好了,可稱之有幾分太平氣象,大概是不會為過的。而這一氣象,恰恰是從那個年代裏派生的,兩者間形成的強大而又急劇的曆史張力,讓兩百年來中華民族懶懶散散的血脈,恍如塞滿了泥沙、咻咻而過的黃河,在20世紀最後的20年裏,一下飆飛了,爆發出震驚了世界的砰然巨響!

我也時常想起浦熙修來。

90年代以來,凡在報刊上難得地看見有關她生平的文字,讀過後我均作了筆記;凡遇到有可能知道或聽說她遭際的人們,我都不揣冒昧地盡力去和他們談談。我想在曆史的長河裏打撈起她的音容笑貌來,我想在早已是另一番時空的紅塵裏,感覺出她的紛繁思緒,它們曾有過魚龍曼衍的美麗,更有過幕燕釜魚的悲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