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詞扭著頭不看他,“沒事”,一如每一次,他問她的時候。
鄧翡生出重重的無力感來,“算了,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他伸出手來,等著夏晚詞牽他,意思很明白,不讓背,拉著走總可以吧?
夏晚詞心中越發不高興,怒氣都聚集在了腳勁上,她努力快速的,發力向山上跑去。
鄧翡還沒伸手拉她,就聽見她“哎呀”,一聲,高跟鞋掉了下來,同時人也向前倒去,鄧翡眼疾手更快,伸手一把抱住了她,“還好來得及,不然這樣的青石台階上,摔一下那可一定得見血。”
“摔著沒有?”鄧翡連忙翻著她前前後後地看,一臉的緊張心疼,夏晚詞看著他,忽然想起來自己小時候的時候,媽媽還在的時候,夏天,滿樹的槐花都開著,她和夏萌一起和院子裏的孩子們玩兒,在槐樹下奔跑,躲避著上麵偶爾掉下來的綠青蟲。年幼的她,總是跑不好,常常都要摔跤。每一次摔倒虛驚一場的時候,媽媽都會這樣緊張又心疼地看著自己。
他的擔心是那麼真切,語氣又是那麼溫柔……
夏晚詞的心裏酸酸地疼起來,小聲說:“你別這樣。”
鄧翡卻不避不閃,在她臉上看了一會,彎下腰來說,“上來,我背你。”右手順便撈過她的高跟鞋,看著後鞋幫處的血跡說:“這鞋不能穿了。”好像完全沒聽到她剛剛那句話。
夏晚詞遲疑了一下,說,“我這樣的短裙,會走光的。”
鄧翡站起來,往山下看了看又往山上看了看,看著她說:“這前後都沒有人,走光能給誰看去?”
說完他複又蹲下,“來吧!”
夏晚詞看不清他的表情,隻是卻能感覺到他的堅持,以他現在的身份……她咬了咬牙,俯身趴在了鄧翡身上,伸手摟上了他的脖子。
一路的山景仿佛都鮮活跳躍了起來,山風中帶著花香,鄧翡穩穩地背著她,夏晚詞看看天,看看樹,看看左右開著的花,無所事事但覺得心裏很幸福。果然把自己變成負擔,被另外一個人背在身上,自己一身輕的感覺真好。
可是這世上,除了父母,誰能甘心背著別人一輩子。
他一步一步走的很穩,背著自己仿佛沒有重量。可縱然是這樣,如果要背一輩子,他也是會累的。
起風了,夏晚詞摟著他的手緊了緊,鄧翡連忙加快了腳步。
這一走就走了一個多小時。直到遠處山上的石階路上,突然出現了幾個年輕少年的身影,夏晚詞連忙掙紮著說:“快放我下來。”
“不用慌,是自己人。”鄧翡說,但還是彎腰小心的放下了她。
夏晚詞連忙穿上鞋,站穩一看,果然,是鄧翡的幾個徒弟。
他們看到鄧翡快速的跑過來喊著師傅,看到夏晚詞,更是紛紛熱情著喊:“師……”夏晚詞眼睛一瞪,那群家夥就笑嘻嘻地改了口,嘴邊的師母就沒有喊出來,“夏—小—姐—好。”他們扯著聲調說。
這種把戲每次都上演,夏晚詞懶得和他們計較。
其中一個趕忙遞過來一件嫩黃色絲絨的鬥篷,“師傅,衣服。”鄧翡接過來給夏晚詞披上。
這一年多鄧翡總愛給自己買衣服,夏晚詞都習慣了,等他熟門熟路地給自己把領口的大紐扣係上,綁上帶子,這才問,“其他人呢,都到了嗎?”
卻見那幾個少年都嘻嘻哈哈,一臉笑意盈盈地看著她,“哦,都準備好了,夏小姐您放心。”
“我放什麼心?”她莫名其妙看著鄧翡,鄧翡伸手把她摟到懷裏,極快地在她鬢角的位置親了一下,“別理他們。”
這一下太過親密,夏晚詞不想在他的徒弟麵前不給他麵子,隻惱怒地嗔了他一眼。
“你們先上吧。”鄧翡對著他的幾個徒弟說,他雖然吩咐了讓人拿衣服在這裏等著夏晚詞,可是卻沒有帶鞋子,剩下的山路,他還要繼續背夏晚詞,夏晚詞臉皮薄,有人在她一定不願意。
那幫少年應了,一陣風似的向山上衝去。
夏晚詞有了鬥篷也自在多了,再次趴在鄧翡背上的時候,她才好像突然鬆了口氣。衣服沒有那麼薄就沒有那麼緊張,臉貼在鄧翡身上,晃晃悠悠的,覺得很舒服,很安心自在,悠閑。慢慢的竟然覺得有點困。她摟著鄧翡的手緊了緊。小聲地說,“鄧翡我困。”
鄧翡的嘴角浮上淡淡的笑意,她縱然一味和他別扭著,可偶爾還是會這樣無意識的撒嬌,令他每每生出無限想要寵愛一個人的感覺來。
半山的轉角,一班少年看著自己師傅打發了他們,竟然是為了繼續背夏晚詞,驚訝地差點沒從山上栽下去。
他們被畢國師送來這裏,畢國師言明,鄧天師以後會是他的接班人,國師明明說,天師這工作,幹得好可比房地產還暴利,看鄧天師就知道,可他此時這樣,也太損形象了。
大家互相望了望,集體默契地又向山上跑去,誰也不許說,隻當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