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歸鄉(1 / 3)

五月初的一天,晴空萬裏,風和日麗,在連綿不絕的山間公路上,一輛摩托車正以超過百公裏的速度飛馳著,所過之處,傳來陣陣轟鳴聲,在山間回響,此起彼伏著,成群的鳥兒都驚嚇著散開飛離樹梢。這裏遠離繁華的都市,百公裏範圍內淨是層層疊疊的大山,山上樹木生長茂盛,一片生機勃勃,山間零星分布著一些小村落,一片安靜祥和,仿若世外桃源。齊然顯得很輕鬆自在,穿越一條條山路,連續的彎道,他在感受著駕駛的樂趣的同時,也欣賞著山間的風景,感歎著自然的美妙,空氣中夾著淡淡的植物的清香,他忍不住深呼吸起來。以這樣的速度再行駛半個小時,就要到家了,算起來,他已經快十年沒有回來過了,這是他出生的地方,這裏是如此安靜祥和,可是他隻在這裏待了五年,五歲那年,他便隨著父母離開了家鄉,去F市定居了,由於這裏太過偏遠,齊然一家人僅僅是每隔幾年才回來探探親,每次回來都要坐很久的車,還要轉好幾次車,實在是種折磨。而如今,齊然已經二十五歲了,他離開了朋友,離開了單位,也離開了父母,離開了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齊然很迷茫,也很彷徨,城市裏生活不是他想要的,生活的節奏太快,壓得他喘不過氣,房價高的離譜,不是他們這種工薪家庭能負擔的起的,朋友之間相處也是看條件的,沒有錢,沒有關係,連小時候的好朋友都很少聯係自己了,每個月拿著微薄的薪水還要對領導言聽計從,趨炎附勢,他實在是不想再在這種壓抑的環境中待下去了。但其實這些都不是讓他下定決心離開的原因,真正讓他做出離開決定的還是一個女孩,一個他深深愛著的女孩。她叫孟婷。也是他這歸鄉的旅程中想的最多的一個人,他明白,就算分手了,他仍然深愛著她,就像以前一樣,一如既往的愛著她。而且,他知道她也一樣深愛著自己。他們很小就認識了,那時候父母剛在F市定居,回來帶他去A市上學,他們就在一個班,從小兩個人就形影不離,小時候家住的近,每天上學齊然都背著書包在樓下等她,放學再一起回家,兩個人總有說不完的話,那時候齊然心想,隻要每天能看到她笑,就是最幸福的事。可是事與願違,六年級的時候,孟婷的父親做生意做大了,賺了不少錢,接著成立公司,開廠,辦企業,一路青雲直上,漸漸成了F市小有名氣的企業,而齊然的父母依然還在工廠裏朝九晚五的工作,過著平淡的日子。小學畢業那年,孟婷搬家了,搬到了新城區,住進了新房子,而齊然還是住在老城區,住在幾十年的老房子裏。於是初中兩人便分在了不同的學校,齊然想要每天放學去接孟婷,可是孟婷的父親每天都開著豪車在學校門口接她,所以他們隻能在周末才有時間見麵,甚至隻是很短的相處,因為孟婷的父親管教很嚴,對孟婷的作息時間限製得很厲害。孟婷在齊然麵前委屈地哭了,齊然微笑著安慰她,說自己會努力學習,等高中的時候爭取跟她上一所學校,也就是那時,兩人確定了戀人關係。齊然的學習在班裏都是頂尖的,因為他有目標,所以讓自己加倍努力,他發誓要讓自己的家人也過上富人的生活,發誓長大後要娶孟婷為妻,正是這些讓他不知疲倦地學習功課。付出了努力肯定會有所收獲,他如願以償地和孟婷進入了同一所高中,F市重點高中,從那以後,他們就沒有再分開過,一直到大學,甚至他們選擇的專業都是同一行業裏的,就是為了大學畢業後能進入同一所單位工作。齊然很體貼,心地也很善良,這是以前的同學和同事都公認的,他從來不欺負人,別人需要幫忙的時候他總會伸出援手,這也是孟婷愛他的原因之一,而孟婷也很溫柔,笑起來像個孩子,很單純,也很懂事,從來不像很多女性穿奇裝異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門,她總是畫淡淡的妝,穿很簡潔幹淨的衣服,但不可否認,孟婷很漂亮,大眼睛閃閃發亮,五官精致,一頭濃密的長發,所以不畫濃妝反而對更多男性具有吸引力。兩個人從小到大都形影不離,是多少人羨慕嫉妒的對象,這也讓他們感到甜蜜和自豪,一起工作了幾年以後,他們都25歲了,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其實孟婷一直瞞著家裏人,就是因為怕父親反對,可是總不能這樣一直拖著啊,在齊然地勸說下,她帶齊然回家了。果然不出所料,一問到齊然的家庭,孟婷的父親便開始對齊然冷眼相待,極力反對,這麼多年,他辛苦奮鬥幹企業,孜孜不倦,為的是什麼,就是為了讓家裏上上下下都過上富人的生活,他不想看到孟婷嫁給一個工薪家庭的窮小子!連在市區的一所房子都買不起的窮小子!他每天都做孟婷的思想工作,告訴孟婷嫁給齊然她不會幸福,可孟婷和齊然都在一起這麼多年了,兩個人就像彼此身體的一部分不可分離,她怎麼可能向父親低頭?最後孟婷的父親把孟婷關在家裏,直接打電話給公司說不讓孟婷幹了!他甚至找過黑社會的人去找齊然談過,為此狠狠教訓了齊然一頓,並警告他說不準再見孟婷,否則他一家人都會跟著遭殃。齊然不怕,但是他不想連累家人,而這件事他身邊的朋友更是沒一個人願意挺身而出去幫他,也是沒有能力幫他,畢竟孟婷的父親經過這麼多年的打拚,已經是F市數得著的大公司了,資產雄厚,不是他們可以輕易動搖的。經曆了這些事,齊然自然沒有心思再繼續工作了,他覺得不公平,對生活心灰意冷,對城市裏的氣氛感到壓抑,於是他毅然背上行囊,踏上了歸鄉的旅程。

齊然沒有注意過時間,隻是一直向西行駛著,心裏還在想著孟婷,不知道這輩子他們還有沒有機會再走在一起。也不知道行駛了多久,天色開始漸漸地暗了下來。終於,公路邊出現路牌了,指示牌顯示齊村還有一百米,齊然朝前方看去,不遠處右邊正有個路口,路邊處有幾所小房子,有賣煙酒的小店,有修理鋪等等。小店門口擺了張桌子,幾個人正無所事事地圍在桌子邊坐在板凳上閑聊著,旁邊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家夥正拿著根樹枝跟一條哈巴狗玩耍著。齊然一眼就看了出來,桌子邊上有個六十多歲地老人正是他多年未見的姑爺。頓時一股親切之情湧上心頭。十年了,十年沒有回來過了,也不知道姑爺看到我會有多激動,他還記得,小時候在老家,父母親在F市打工,姑爺幹什麼都喜歡帶著他,沒事就喜歡用他那硬硬的胡渣紮自己,逗自己玩,這一晃多年過去,姑爺頭發都白了大半,皺紋也遍布在那熟悉的臉上,讓齊然忍不住心酸,但更多的還是激動,齊然仿佛都聽到自己的心跳,此起彼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