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南城最近的天色陰的就像在醞釀著某個不可告人的陰謀,天空始終陰霾的令人打不起精神來,我坐在每日三點一線的公交車上把頭靠在車窗上,瞥著玻璃最上方貼的那些做作的“勸孝良言”的廣告,而座位上的人們全始終是清一色的青年人,讓老人在一邊扶牆站著,真不知這樣形式化的東西到底是起了警示的作用,還是隻是單純的糊牆紙了,然而我心裏卻由不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再攪亂了我的心緒,我頹然的靠在車窗上,縮著個腦袋蜷在一個比較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裏,茫然的混入了這群“不孝”的人群中...
我還清楚的記得,幾個小時前我狠狠的摔開門轉身而走的決絕,就像一個衝破了欄杆的羊犢,我帶著一身不顧一切的倔強衝了出去,本以為他會像平常一樣像以往的慣例一樣在後麵追出來或者拉住我的手...而事實證明,這一次...完全不同了...
“出差?!”我不可置信的喊了出來,而對麵的他則明顯被嚇了一跳是的迅速皺起了眉頭。“嗯,我就是問問你的意見...”
“去大連?!...”我明知故問的再次重複著,而其實隻是想給大腦一個緩衝的時間去理解和接受這一次突如其來的變動,不,隻有理解,沒有接受...
“嗯。”他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看我,表情嚴肅的令我覺得格外的陌生。他生氣的樣子,高興的樣子,發呆的樣子,裝傻的樣子,瘋狂的樣子我通通見過,而唯一就是這樣冷若冰霜卻又完好的隱藏起他一切情緒端倪的樣子令我沒有辦法接近,仿佛我隻是一個外來者,闖入他世界破壞它規劃的異域者,而唯獨是他用高高在上甚至凜冽的目光審核著我。
因為即使我不用表達的再清楚,他也可以猜到我下一句的回答,猜到我不可能會支持他出差...
“不可能,我不讓...”我在他的對麵,像一盤餐食的小獸堅持著自我,卻懦弱的抬不起來頭。“上次去哈爾濱不是也說就六個月麼,結果多久...你可是走了整整一年多呢,不可能,這次說什麼我也不能讓你走...”
通常男人工作的出差隻有兩種可能,一個是想脫離家庭的束縛給自己一個獨立的私人空間,而另一個則是真的事發突然,工作需要。可無論怎樣,每一個出差的名額都不一定會指派的吧,我在心裏小小的開始揪起來疙瘩。到底是一種怎樣的魔力驅使他非要去出差呢...而我當時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真可謂是驚天霹靂了...他說要去六個月,而這六個月是一種怎樣的時間概念啊...
意味著我的生活將被打亂,我們將持續長久的分隔兩地,最難熬的是,這個時間的概念不同於一天兩天的長短,六個月...就相當於在我心裏把愛情判了死期,我不敢保證在時間的空白下,我們的保鮮期還沒有存活率。
最可怕的,就是他現在這副偏執的樣子,就好像我儼然沒有拒絕的權利。
“你這是跟我商量麼?你好像都已經決定好了,隻是通知我一聲是麼?!...”我鼓起了勇氣跟他翻牌,再不把這些話說清,我怕我便更觸不到他了...
“呃...”他把手放在了下巴上,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想一個合理的什麼方式委婉的拒絕我。
淩宇,你不是吧...
我們已經沒有必要互相掩藏了,你的心思誰看不懂麼?
可是令我最寒心的,便是這一句沒有語調的回答,冰冷的仿佛墜落了懸崖底端,他用最陌生最生硬的語氣回答我,“我非去不可...”
天啊,天啊...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覺得天空離我很近,仿佛就要塌陷下來一般。我的腦袋裏就像炸開了的螞蟻,在四處亂竄的亂爬...它們生生的撕扯著我已然斷裂了的思緒,就像迎接著一場即將破敗了的戰爭,而我片甲不留的被打的措手不及。
“是...是麼?”啞然失色卻又硬要裝出不在乎,我想我根本做不到。“你給我一個你非去不可的理由...”短短的時間裏,我已經開始抓狂了。甚至有了不管砸爛屋子裏多少東西,要撒多少的潑,吵多少的架都不讓他走的想法...
這一離開就是六個月,我怎麼能受得了,怎麼可能讓他離開我的視線...
我是一個特別安於生活規律的人,不喜歡人為的變動,即使距離上次我們因為這種事情的吵架僅僅隻是因為在我去上課的時候,他偷偷的把床搬的換了一個方向。回來後,我不僅沒有去感激他的體貼和勞累,反倒是大發一頓脾氣,質問他為什麼要改變我所謂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