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一縷微弱的陽光穿透濃重的霧靄,勉強照亮了廢棄工業區的輪廓。破舊的麵包車在坑窪不平的道路上蜿蜒前行,每一次顛簸都伴隨著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

楊遠雙手緊握方向盤,眼神在後視鏡和前方路況之間來回切換。車內彌漫著一股混合了汗水、血腥和機油的刺鼻氣味。林小雨蜷縮在副駕駛座上,不時轉頭查看後座上的\"貨物\"——一個金屬休眠艙,裏麵靜靜躺著李教授。老王則警惕地注視著車窗外,手中的步槍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的威脅。

麵包車駛過一座廢棄的工廠,腐蝕的金屬框架在晨光中投下猙獰的陰影。楊遠下意識地放慢車速,目光被一個搖搖欲墜的廣告牌吸引。\"新世界,新希望\"幾個褪色的大字依稀可辨,諷刺地訴說著這個世界的滄桑巨變。

車內的沉默被林小雨的一聲輕咳打破。\"水...我需要水,\"她沙啞地說。楊遠伸手摸索,從座位下抽出一瓶渾濁的液體遞給她。林小雨猶豫了一瞬,然後大口吞咽,喉結急促滾動。

突然,一聲尖銳的金屬撞擊聲從車底傳來。楊遠猛踩刹車,麵包車在地上劃出一道刺耳的痕跡。\"該死,\"他低聲咒罵,\"可能是傳動軸出問題了。\"

老王迅速打開車門,彎腰查看車底。剛一蹲下,他就倒吸一口冷氣,\"楊遠,你得看看這個。\"

楊遠走到車尾,看到底盤上纏繞著一條破爛的粉色絲帶。那是小女孩最後穿著的衣服上的裝飾。他伸手想要取下絲帶,卻在觸碰的瞬間縮回了手,仿佛那細小的布條帶著灼人的高溫。

林小雨也下了車,看到絲帶後,她的眼睛瞬間濕潤。\"我們不該丟下她的,\"她喃喃自語,聲音裏充滿自責。

楊遠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他說,語氣中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顫抖,\"我們得先找個安全的地方。\"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低沉的轟鳴聲,像是重型車輛接近的動靜。老王立即舉起步槍,\"快上車!可能是軍方的巡邏隊!\"

三人迅速鑽回車內。楊遠猛踩油門,麵包車咆哮著竄了出去,卷起一片塵土。透過後視鏡,他看到一隊漆黑的軍用悍馬正從遠處的拐角處出現。

麵包車在廢棄的廠房間穿梭,輪胎碾過碎玻璃和金屬廢料,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楊遠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知道,他們正在進行一場關乎生死的賽跑。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老王突然指向前方,\"那裏!看起來像個地下車庫入口。\"

楊遠毫不猶豫地轉向,麵包車幾乎是擦著牆壁鑽進了陰暗的地下空間。他熄滅引擎,車內陷入一片死寂。幾秒鍾後,沉重的引擎聲從頭頂呼嘯而過,然後逐漸遠去。

三人同時鬆了一口氣,但誰也沒有輕舉妄動。在這個充滿危機的世界裏,片刻的安寧往往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楊遠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在黑暗中,小女孩驚恐的麵容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裏。那條粉色絲帶無聲地控訴著他們的選擇,也提醒著他們肩負的責任。

他知道,這次的逃亡不過是一個開始。更艱難的挑戰還在前方等待著他們。

\"我們不該丟下她的,\"林小雨低聲說,眼中閃爍著淚光。

楊遠握緊方向盤,指節發白。\"我知道,但我們別無選擇。如果李教授落入軍方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老王沉默地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心中同樣充滿了矛盾。作為一個老兵,他深知有時為了大局必須做出艱難的抉擇。但那個無辜的小女孩的麵容,卻不斷在他腦海中浮現。

車子最終停在一座破敗的倉庫前。四周寂靜得可怕,隻有遠處傳來的零星槍聲提醒著他們,這個世界依然處於混亂之中。

\"就是這裏了,\"老王低聲說,\"我的一個舊安全屋。希望還沒被人發現。\"

他們小心翼翼地將李教授的休眠艙搬進倉庫。內部空間出乎意料的整潔,顯然老王早有準備。角落裏堆積著各種補給品,牆上掛滿了武器,儼然一個微型軍火庫。

林小雨立即開始檢查李教授的生命體征。\"情況很不樂觀,\"她皺著眉頭說,\"休眠過程中可能出現了一些並發症。我們得非常小心地喚醒他。\"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裏,林小雨全神貫注地照料著李教授。她精確地調節著各種藥物的劑量,監控著每一項生命指標。楊遠和老王則輪流警戒,防止任何可能的追兵。

終於,在第三天的淩晨,李教授出現了蘇醒的跡象。他的眼皮微微顫動,呼吸變得急促。

\"他在掙紮,\"林小雨緊張地說,\"可能是陷入了某種噩夢。\"

果然,李教授開始劇烈地掙紮,嘴裏念叨著一些聽不清的詞語。楊遠湊近仔細聆聽,隻捕捉到幾個零碎的詞:

\"不...不要...停下...這是個錯誤...\"

突然,李教授猛地睜開眼睛,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停下!你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