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念凡坐在墓碑旁,指了指簡玫,“媽媽,這是我兒子的娘,怎麼樣,是不是很漂亮?”
簡玫麵有窘色,聽著何念凡的意思,好像在向婆婆介紹兒媳婦似的。雖說張美達已經作古,但被個靈魂誤會成兒媳,總也讓人不太舒服。
何念凡接著道:“她是我兒子的娘,但卻不是我太太,媽媽你可千萬別誤會了。我今天來是告訴你,我不會重蹈你和爸爸的覆轍,也不會勉強娶一個不愛我的人。”
簡玫尷尬地朝四周看了一圈,這種在生者和死者中間當第三者的感覺,微微透著點詭異,她忍不住渾身打了個激靈。
何念凡笑著住了口,轉身仰望著她,“其實我今天是有話要跟你說的,你能不能稍稍坐下來聽一下?”
真客氣,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何大少什麼時候生出羞恥之心了?簡玫聞言,痛快而豪爽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擺出洗耳恭聽的架勢。
“我要到法國去學習繪畫,就像你之前跟我說過,什麼都不做的人,不配談理想,所以我覺得至少該做些什麼。”何念凡的語氣溫和,像閑話家常一樣。
簡玫認同地點點頭,“這很好,我替你高興。”
何念凡抬頭望了望天,“以後就是陌路人了,希望你能生活得很好。”
簡玫心想:此君的幼稚病又犯了,不過是出國深造,哪裏就成陌路人那麼嚴肅兮兮的。她也不說破,失笑道:“我盡量。”
何念凡學程未啟,倒先染上了藝術家多愁善感的氣質,好像離別讓他多惆悵似的,又好像他一走,簡玫母子就失了依靠。
簡玫想笑,終究還是忍下了,溫言勸道:“何伯伯雖說冷酷了些,到底也是顧念親情的。他希望你成長,方式雖然粗暴,用心是為你好的。以後你們離得近了,你多去看看他。”
時過境遷,盡管何念凡曾怨過爸爸,但到底是血脈相承,過去的事也就過去了。他成長了些,也知道有些事不能記仇記太久,對簡玫的話,他滿口答應了。
“我知道我爸爸給了你簡氏的股份,這樣你和Eden的生活就沒有問題了。不過萬一,你叔叔那邊又出什麼幺蛾子,記得不管白天黑夜,都馬上打電話給我。”何念凡還真是真誠得讓人心酸啊!
雖然簡玫幾乎可以斷定,不會有什麼事需要到給他打電話的地步,但對於他的好意,她還是笑納。想到他今天鄭重其事地把她帶過來,不知還有什麼重要的事要交代。
“好了,我送你回去吧!”何念凡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向簡玫伸出一隻手。
這就完了?簡玫滿頭黑線——讓她坐在地上,她還以為有多少長篇大套的話要談呢!沒想到隻是幾句囑咐而已,小題大做啊小題大做,幾天不見,他的精神世界果然又奇怪了幾分。
也許簡玫把離別看得過於簡單,隻因在她心中,何念凡不過是一個要好的、頗有些緣分、在關鍵時刻幫助過她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