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從小就有“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遠大誌向。在他讀過的《世界英雄豪傑傳》一書中,圈點最多的是華盛頓、林肯、拿破侖、彼得大帝、迦德鄰女皇、盧梭、孟德斯鳩等人的傳記。他曾對同學說:“中國也要有這樣的人物。我們應該講求富國強兵之道……我們每個國民都應努力。”
一、孩兒立誌出鄉關
改西鄉隆盛詩贈父親
孩兒立誌出鄉關,學不成名誓不還。
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無處不青山!
詠蛙
獨坐池塘如虎踞,綠楊樹下養精神。
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作聲?
——毛澤東
東方紅,太陽升,中國出了個毛澤東。
鴉片戰爭之後第53個年頭的1893年,韶山衝農民毛貽昌家誕生了一個男孩,取名澤東,字詠芝(後改潤之)。由於毛貽昌家頭兩胎嬰兒都在繈褓中夭折,母親生怕這個男孩也不能長大成人,便抱他到娘家的一座石觀音小廟叩拜一塊巨石,並給他取了個小名,叫石三伢子。毛澤東就是石三伢子。
毛澤東出生兩年後,甲午戰爭爆發。從1840年中國簽訂第一個喪權辱國的不平等條約中英《南京條約》到1895年簽訂割地賠款的中日《馬關條約》,中國一步一步地成為一個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這是舊中國最為屈辱的曆史時刻。正是在這樣一個中華民族麵臨亡國滅種的曆史時刻,毛澤東來到了人世間。
毛澤東的故鄉韶山衝,位於湖南省湘潭、寧鄉、湘鄉三縣的交界處,地居湘江中遊,群山環抱,老百姓以務農為主。到毛澤東這一輩,毛氏宗族在這裏墾荒、務農,已傳承20代,近500餘年。毛澤東的父親毛貽昌,字順生,號良弼。他為人勤奮,善於經營,17歲時便開始當家理事。他在對待子女上同許多舊時代的傳統農民一樣,嚴格按照自己的生活理想塑造毛澤東,雖然處在當時並不貧窮的家庭,但他卻讓毛澤東和其他大多數窮苦孩子一樣從小就開始做一些沉重的家務活和農活。如,拔草、放牛、拾糞、砍柴,等等。等毛澤東識字時候,又開始幫助精明嚴厲的父親記賬。毛澤東後來回憶說:“他是一個嚴格的監工,看不得我閑著,如果沒有賬要記,就叫我去做農活。他性情暴躁,常常打我和兩個弟弟。”“他的嚴厲態度大概對我也有好處,這使我幹活非常勤快,使我仔細記賬,免得他有把柄來批評我。”
十四五歲的時候,犁、耙、栽、割等全套農活,他全部在行。艱辛的生活,鍛煉了毛澤東,使他養成了山區農家子弟的本色:吃苦耐勞,勤快樸實,不怕艱難,同時也使他對中國貧苦農民的生活有了切身的感受,對農民的困苦和艱難有了更深的體會。
毛澤東童年時代的大部分時間是在湘鄉唐家坨的外婆家度過的。外祖父家雖是務農的,但有一個舅舅在開館教讀,毛澤東有時也在那裏聽聽。到了1902年,父母把8歲的毛澤東接回韶山,讓他入私塾開始讀書。此後8年,除中間兩年曾停學在家務農之外,其餘時間毛澤東一直在韶山一帶的南岸、關公橋、橋頭灣、鍾家灣、井灣裏、烏龜井、東茅塘等6處私塾讀書。這一段私塾生活,就是毛澤東後來反複說起的“六年孔夫子”。
此時此刻,晚清政府已經到了風雨飄搖的年代。在中華大地上延續了幾千年的科舉製度被廢除,各色的新式學堂如雨後春筍。但是,在閉塞的韶山衝,私塾仍是莘莘學子求學的唯一途徑。毛順生供養毛澤東進私塾求學,並沒有多大的雄心,而是想讓毛澤東多識兩個字,以便於記賬和打官司。
在私塾學習的6年裏,毛澤東從《三字經》、《百家姓》、《增廣賢文》、《幼學瓊林》這些普及讀物學起,繼而接觸到了“四書”、“五經”這些儒家傳統文化典籍。個性強烈的毛澤東並不喜歡這些拗口難懂、枯燥無味的經書,但是由於他有著過人的記憶力和理解力,所以對這些經書仍然學得很好。無可否認,這“六年孔夫子”,培養了他“鑒古知今”的愛好,使他對中國傳統文化了然於胸,幫助了他後來嫻熟地對這些文化“古為今用”。
中國有句古話,叫“少不讀水滸”。但是,年少的毛澤東卻最愛讀被塾師稱為“閑書”和“雜書”的《水滸傳》、《西遊記》、《三國演義》、《精忠嶽傳》、《隋唐演義》等舊小說。在私塾裏,宣揚孔孟之道的老師不讓讀這些書籍,毛澤東就用課本擋住偷著讀;在家裏,父親不讓讀,他就用布把窗戶遮住,使父親看不見燈光。為這些書中精彩絕倫的故事所深深吸引的同時,勤學好思的毛澤東也產生一個深深的疑問。他後來回憶說:“有一天我忽然想到,這些小說有一件事很特別,就是裏麵沒有種田的農民。所有的人物都是武將、文官、書生,從來沒有一個農民做主人公。”作為農民的兒子,作為深知農民艱辛的毛澤東,對這一點思考了很久。後來,他得出了一個結論,他發現這些小說的主人公“是不必種田的,因為土地歸他們所有和控製,顯然讓農民替他們種田”。他覺得這樣是不平等的,這激發了毛澤東改造中國、改造世界的胸懷和抱負,也激發了他從小就砸爛這個不平世界的反叛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