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柏以凡拿了外套準備出門。
謝歲辰站在玄關等他：“今天晚飯回來吃嗎？”
柏以凡想了想。
柏可非要在S市結婚，這些天他一直歡天喜地為婚禮做準備。奈何時間緊，柏爸柏媽的工作得調整好才能來。柏以凡上課之餘有空就去幫忙，已經好久沒回家和謝歲辰一起吃晚飯了。
柏以凡：螃蟹都少啃了幾口。
“回。今晚上柏可非說什麼我都不和他一起吃了。在外麵早吃膩了。”柏以凡穿上棉襖，抓著拉鏈扣，“我要吃你做的醬香肉蒸雞蛋炸餛飩豆腐……呃。”
柏以凡停下，棉襖拉鏈卡住了，剛好卡在脖子處。柏以凡高舉起胳膊，頷首扯拉鏈扣，姿勢別提多別扭。
謝歲辰來幫他，柏以凡鬆開手，發現衣料絞進拉鏈扣裏。
謝歲辰隻好把拉鏈扣一點一點往下拉，低著頭：“我今天下午沒課，你們有什麼安排？”
柏以凡沒答話，隻專心致誌看謝歲辰的腦袋。毛茸茸，撩人心癢。
柏以凡伸出爪子摸了摸。
“手感真好！”柏以凡說著又戳了戳謝歲辰的臉，撓了撓脖子，蹭了蹭耳朵。
謝歲辰順好柏以凡的外套拉鏈，直起身，抓住那隻搗亂的爪子。
兩人麵對麵，四目相對，靠得極近，可以看見彼此的睫毛。謝歲辰把人拉進懷裏親，輕琢再深吻，咬著嘴唇反反複複。
柏以凡起先興高采烈地配合，抓著人家的衣領半分餘力都不留。過了會兒卻拍螃蟹殼。
謝歲辰稍微拉開了點距離，捧著柏以凡的臉。
“再啃沒法出門了。”柏以凡怨念又強調，“晚上補回來！”
謝歲辰笑著在柏以凡臉上又親了一下才放開。
兩人一起出門，一個拿著另一個的包，另一個自覺去鎖門。動作流暢，配合默契。
“這次叔叔阿姨打算什麼時候來？”謝歲辰鎖好門，邊走邊問，“會待上一段時間吧？”
之前柏爸柏媽來S市見親家，陪著柏可非負荊請罪。事情不算多，也就待了一天。再來卻是幫柏可非準備婚禮。
“不會太久吧。柏可非的意思是不讓他倆太早來。就算我爸媽來了，估計也做不了什麼。”柏以凡撇嘴說，“柏可非事無巨細全過問，樂在其中開心著呢。我跟他後麵也隻是苦力。”
電梯來了，兩人走進去。
謝歲辰按下樓層按鈕，自薦：“我今天下午沒事做，跟著你們做苦力。”
“別別別。累。”柏以凡心疼，阻攔道，“你要是下午沒事就早點回來做飯吧，炒個年糕燒隻雞燜個冬瓜烤個鴨子什麼的。”
謝歲辰：……
烤鴨他真還沒做過！
柏以凡點菜沒過癮：“來個什麼湯呢？”
可惜電梯停下，有人進來，兩人止住話題，和來人打招呼。大家互道早安，再攀談幾句。
早起上班時段，電梯行行停停，陸陸續續有人上來。柏以凡和謝歲辰被擠到了電梯角落，柏以凡悄悄撓謝歲辰的手。
謝歲辰笑問：“想好什麼湯了？”
柏以凡：“你給個建議？”
謝歲辰小聲說：“螃蟹豆腐煲。”
柏以凡樂不可支，下了電梯才說一聲：“好！”
兩人出小區，往地鐵站走，謝歲辰再接再厲：“另外有一個建議，想要和你說。”
“什麼？”
謝歲辰：“可非哥和玥姐結婚，小肥也快來了，叔叔阿姨以後肯定常來這邊。可不能每次來都住酒店。不如把你那套房裝修了，給叔叔阿姨來住。”
柏以凡聽完拍腦袋，他還沒想到這一層。
謝歲辰：“你要是覺得可行，裝修的事情就交給我。”
“那多不好意思的。”柏以凡一本正經客氣完，“都交給你了。”
謝歲辰失笑：“都不多客氣一會兒？”
柏以凡：“誰讓你先想起來的。我都沒想到。”
謝歲辰：“我替你想著就行了。”
柏以凡樂，活像中彩票，開開心心去學校。
到了老校區，路上遇到熟人一個。柏以凡立刻衝過去打招呼：“朱老師好。”
柏以凡還沒考研究生，但憑借跌死前對朱老師的了解，柏以凡使盡全身解數抓緊一切機會結識朱老師，總算混了個臉熟。朱老師笑著點頭。柏以凡湊上去問了兩個問題。
問題問得好，也能刷點好感度。
果然朱老師誇柏以凡：“這個問題的角度很不錯嘛。”
跌死之前都沒得過這句誇，柏以凡興高采烈，恨不能躥上天嘚瑟。
柏以凡心情好全身金光閃耀，直到見了柏可非才收斂。
兄弟倆約好中午S大食堂見。柏以凡掏出飯卡，柏可非好一通刷。柏以凡強烈鄙視。
“我一早起床跑來跑去到現在，快餓死了。再不吃等會兒沒勁走路！”柏可非這麼說著又刷了份紅燒獅子頭，“這飯卡是你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兩個校區的一卡通上的圖案不一樣。刷的又不是你的錢，心疼什麼。”
柏以凡沒好氣：“他人都是我的，錢當然也是我的！”
柏可非想了想：“好像是這個道理。”
柏以凡回以白眼一個。柏可非覺得冤，多刷了個蛋糕。
柏以凡拿出手機給謝歲辰發飛信。
柏以凡：柏可非吃飯狂刷飯卡！因為他知道飯卡是你的！
謝歲辰：你也多吃點，西食堂的小排不錯。
柏以凡：這算什麼回答？
謝歲辰：可非哥怎麼能這樣，我的都是你的。
柏以凡抓著手機很滿意，誇道：這頓情話也是棒棒的。
柏可非站在一邊看不到柏以凡手機，也覺得柏以凡自帶閃光，隻好拿出手機找詹玥訴苦去。
詹玥卻隻讓柏可非多吃點，吃飽好幹活。
吃飽幹活，柏可非開車都更有勁。借來的車到了目的地不停下，跑去了車站。
到了車站，柏可非停好車，戳副駕上的柏以凡：“別睡了。”
柏以凡迷迷糊糊睜眼睛：“到了啊，我跟你說，那個糖不好吃，換成巧克力……呃，這不是車站嗎？”
柏以凡：我這是沒醒？
柏以凡看車玻璃外，覺得迎麵走來的兩位很眼熟。
柏可非跳下車去，柏爸柏媽已經到了車前。
柏以凡：“爸媽，你倆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柏爸很無辜：“讓可非告訴你的，他沒說？”
柏以凡看向柏可非，柏可非鳴冤：“你倆車都到站了才打電話給我！當時我開車，凡凡睡得好像死豬，我怎麼叫他……”
柏可非自覺洗清冤屈，不想柏以凡發起一拳攻擊。
柏以凡一擊得中，閃身就跑，跑去柏爸柏媽那兒。
柏以凡問：“爸媽，你們來住哪兒？”
既然爸媽來了，下午的采購計劃自然要擱置，剩下的第一要務當然是住處。
柏爸柏媽互相看了看。
柏爸：“我覺得老校區的那個招待所就不錯。”
“去什麼招待所，”柏可非接過行李，“去我那兒住唄。”
柏爸柏媽都搖頭。
柏媽強調：“你那兒是新房！”
柏爸補充：“凡凡你也別說了。”
柏以凡：……我還沒開口呢。
柏爸柏媽也不打算去柏以凡和謝歲辰的地方住。他倆現在看柏以凡和謝歲辰的事多少還有點別扭。
柏以凡心知肚明，卻不急，隻說：“難怪謝歲辰說要裝修。”
柏可非上套：“裝修什麼？”
柏以凡跟著柏爸柏媽上車。他坐在副駕駛座上，把謝歲辰早上的建議說了。
柏以凡拚命渲染自家螃蟹細致周到各種好：“裝修全交給他，爸媽就等著入住吧。”
哪知柏爸柏媽卻不同意。
柏媽：“這不好吧。”
柏爸給柏以凡講道理。房子本來就是買給柏以凡的。新房子兄弟倆一人一套，柏可非全付的房子用來結婚，柏以凡自己月供的房卻給爹媽住？心眼得多偏才幹得出來這事！
柏以凡據理力爭：“不算偏心，柏可非以後可是要成大導演的。我現在可勁兒孝敬爹媽，以後他就更甘心罩著我。”
柏可非沒心沒肺：“對對對！”
柏媽使勁拍了柏可非後腦勺一下。
柏可非嗷嗷叫：“開車呢！媽你等會兒再打！”
柏可非嚎完，柏以凡正經說理由：自己的那套房和柏可非一個小區，離著近日後看小肥方便，又有獨立空間，別提多好了。
柏以凡：“況且那房子我也不住，空著多浪費。”
柏媽苦口婆心：“凡凡啊，房子你不住可以留著。就算日後要賣，也是全新的賣的錢多。”
柏以凡：……
說到底，柏爸柏媽雖然接受了謝歲辰，但對他倆能天長地久不是很有信心。
柏可非開車，一路聽爹媽勸柏以凡。柏以凡對外嘴炮MAX，在家裏卻是蔫的。
到最後，柏以凡勸不住，隻好祭出終極殺招：“裝修的事謝歲辰攬去了，肯定是按照你們的喜好來。你們不住，和他說去。”
柏爸柏媽：……
和謝歲辰說什麼？說我們不信你和我家兒子能過一輩子？腦殼壞了才會當人麵說這些話，誅心麼？
柏爸柏媽當然做不出這種事兒來。再想從柏以凡下手，柏以凡卻是不肯多言一句，裝傻充愣立誌做塊油鹽不進的石頭。
柏爸柏媽麵麵相覷。
車廂裏一陣靜默。
柏可非終於有機會開口：“爸媽，我覺得這事兒也不是不行。而且謝歲辰對咱凡凡也挺好……”
柏媽見大兒子叛變，翻白眼要反駁。
柏以凡快了一步，讚美柏可非：“哥，我突然覺得你的背影如此偉岸高大！”
柏可非沒好氣：“有你這麼誇人的嗎？坐在副駕駛座上還能看到我背影？什麼眼神啊你！”
柏以凡：“透視眼，3D建模成像的。”
柏爸柏媽笑起來。
柏以凡趁虛而入：“爸媽你們同意了？”
柏媽不上當：“沒同意！可非懂什麼好不好……”
柏媽停住不說了，又看了柏爸一眼。柏爸凝神，若有所思。
之後討論柏爸柏媽的日程。快岔道口，柏可非問：“真去凡凡學校那邊？”
柏媽點頭。
柏爸卻說：“不急。可非，你知道凡凡住的地，先去那兒。”
柏以凡：！！！
出櫃以來第一次，爹媽居然要去他和謝歲辰住的地方！
柏以凡激動摸口袋：“我給謝歲辰打電話。”
“別打，直接去。”柏爸阻止。
柏以凡：……
柏媽也納悶：“你搞什麼？”
柏爸直話直說：“你不是總擔心凡凡，其實我也是。我總覺得倆男的過日子，不靠譜。可這麼著也不是個事。所以突擊檢查下得了。”
柏以凡：……沒通過會不會取消認證？
柏以凡突然有些小忐忑，於是進言：“爸，要是突擊檢查合格了，是不是也給個獎勵？”
柏爸：“什麼獎勵？那不及格怎麼辦，逼你休了他？”
柏以凡一聽立刻罷手不強求：“別別別，彩禮都收了，休了多不好。”
柏爸的意思還是很清晰的：沒獎勵也就沒懲罰。不管怎麼著，依舊是柏以凡說了算。
父子倆暗語商議好，柏媽也默認。柏可非打方向盤，拐彎往柏以凡和謝歲辰住的地方去。
說不打電話事先通氣，柏以凡果真沒打電話。到了地方停好車，柏可非和柏以凡走在前頭帶路。
柏可非還打趣：“會不會看到臭襪子？”
柏以凡翻了個白眼。
謝歲辰多愛幹淨的人，家裏自然幹幹淨淨的。況且兩個人一起做家務才有意思。柏以凡最喜歡和謝歲辰一起疊床單，一人拽住床單一頭，再由遠及走到一起，順便親一口什麼的。
“你得失望了。”柏以凡信心滿滿掏出鑰匙開門。
一家四口進了門，家裏很暖和，還有淡淡的鮮香飄來飄去，似乎在燉魚湯。
柏以凡一邊樂，一邊拉開鞋櫃給爹媽拿拖鞋。
臭襪子自然沒見到。所見卻比臭襪子驚悚一百倍。玄關鞋櫃裏一雙女士高跟鞋——紅的。
柏可非本來隻是開玩笑，現在卻嚇了一跳，接著怒了。柏以凡瞅柏可非一眼，就知道他開始自動填補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