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子(1 / 2)

天殿。後羿手握著朱紅色的“滅日弓”,單膝跪在天帝麵前。天帝是一個慈祥的老人,起碼看上去給人這樣的感覺:仙風道骨,須發淨白,此刻正坐在鑲滿璀璨寶石的寶座上吃著由左右天女剝去了皮的蟠桃,也許是蟠桃味道太鮮美,他一口口吃得飛快,汁水沿著他黃袍的領口流了下來。

在寶座下方,百官站立的地方,宙斯的使者,太陽神阿波羅指著身邊的後羿,漲紅了臉說道:“就是他,藐視了我們天神的權威!為了人間的那些賤民,竟然射去了九個太陽!使我們神界的光輝少了整整九成!”

“唉!話不能這麼說嘛。”太白金星想當和事佬,平息阿波羅的憤怒,“不管十八層地獄還是人間天上,都是我們的子民。既然是我們的子民,就應該被愛護。十個太陽照耀人間,這個光輝的確過於強烈了一點吧!恐怕那些弱小的凡人受不了啊。”

這時西方諸神使者團的冥王阿迪斯站出來,表達了對阿波羅說法的讚同:“自從天上隻剩下一個太陽之後,每天到我這裏報道的死人就少了很多,許多小鬼沒事做了,我不得不進行裁員,被裁員的小鬼到處為非作歹,搞得冥界雞犬不寧。再說了,現在的人間風調雨順,人口瘋狂增長。人這種生物是有智慧的,不受我們天界的控製。一旦他們將來產生二心,會對我們眾神產生極大地威脅啊!”

“我等讚同冥王大人和日神大人的意見!”西方諸神齊聲說道,整齊地向天帝鞠躬,像狂風中的稻子彎下一片,蔚為壯觀。

後羿緊皺眉頭,心裏明白地很。當初十個太陽在天上“普照”人間,人間的苦難實在難以贅述。人間的英明皇帝舜帝上表東方天帝述說此事,於是天帝派自己帶著神器滅日弓下到凡間射日,為民除害。在去到凡間前,天帝已經和自己說明了情況:此舉是為了拯救凡間的千千萬萬黎民百姓,但恐怕西方眾神不會讚同這樣做。究其原因,觸犯了他們作為神的自尊心也觸犯了一部分神的利益。現在天界是西方諸神占有優勢,天帝希望助東方人類興起,好與西方諸神有一戰之力。所以西方諸神擺出十個太陽妄圖毀滅人類,因為西方諸神是不屑依靠人類力量的,人類在他們看來隻是消遣時候的玩物罷了。如果天帝派後羿射日,保護住人類後,到時候為了平息西方諸神的憤怒,免不了要交代一兩個替罪羊出去。而射日的後羿就將是最好的替罪羊。

天帝皺著眉頭,道:“人類到底無法對我們神界產生威脅。一旦他們的數量壯大起來,我們可以用戰爭、瘟疫、饑荒來控製。而現在他們尚且弱小,諸位使者多慮了吧。”天帝采用商量的口氣,並沒有把話說死。一旦西方諸神不認同,那麼隻要把後羿往前一推,自己就能擺脫責任了。為了整個東方的神界著想,雖然心中不忍,但也隻能出此下策。作為領袖,該有的決斷天帝是有的,不會在關鍵問題上含糊不清。

“天帝陛下,我以為,我等並沒有多慮!”戰神阿瑞斯道。阿瑞斯是凶猛無比的戰神,嗜殺嗜血,常指使手下在人間挑起部落城邦間的戰爭。凡人對他非常恐懼,就算在天界,他的名聲也不好。所以他開口以後,東方諸仙官都顰眉表示厭惡。

“怎麼?讓人類的數量增多,你不就能痛痛快快地挑釁他們,讓他們流更多的血?”後羿一直不待見阿瑞斯,輕飄飄地嘲諷著他。

阿瑞斯冷冷瞥了後羿一眼,眼神冷漠但又透著幸災樂禍,好像在說:“你都是快死的人了,還在這裏嘴硬。”

阿瑞斯轉過來麵對天帝,鞠躬道:“世間萬物莫不以神靈為尊。隻有人類,他們是唯一目無神靈的族類。所以作為懲罰,在他們的頭上懸掛了十個太陽,以示效尤!但後羿,陛下您坐下小小的弓手,竟敢獨自違抗我神界的統一決定,實在罪不可恕!懇請陛下與他撇清關係,從重發落。”

“懇請陛下,從重發落!”西方使者團齊聲說道,呼啦啦彎下腰像狂風中的麥子。

西方使者團的請願聲過後,整個天殿鴉雀無聲。天帝的老臉泛起一陣紅色,這是憤慨之色。阿瑞斯是在逼他!誰都知道後羿射日是他天帝的指示,但阿瑞斯把天帝和這件事撇清關係,說成了是後羿的自作主張。這已經給了他一個暗示,要讓他懲罰後羿。西方使者團也清楚,事情已經發生就不可挽回了,但他們吞不下這口氣,抹不下麵子,這時候天帝就該給他們一個台階下,而這個台階,就是殺死後羿!

天帝看著後羿,這個衷心的弓衛。後羿他來自人間,所以對人間一直有深厚的感情,是為數不多的從凡間來到天界的人。後羿在他身邊很多年了,究竟多少年,他自己也算不清了。因此他不希望把後羿作為替罪羊!但是,他是帝王,沒有選擇。他知道什麼時候該放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