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荊芥(2 / 3)

“是因為她跟你一樣,是個聽話的人,不,是個聽話又懂事的奴隸,不知道誰該死誰不該死,而且連想象其他人死去的樣子都不敢,你跟她一樣,和被捆起來扔到岸上的魚沒什麼區別,你們兩個都忘了自己是個人了。”

“你為什麼每次隻敢放一點砒霜,讓這種人渣在世界上享受人生,因為你怕他死了,你不知道該怎麼辦,你怕他死了的那天你也要死,你又想為你母親報仇,又控製不住地把報仇的時間往後延長。”

“我不是說你有錯,畢竟這世界上還是像你和你娘一樣的人多,沒人說人可以不聽話。”

“怕死是沒辦法在現在的這個世界上活下去的,去找你母親吧,她肯定很孤單。”

小荊在風裏一言不發,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辮子,後麵還帶著一個珠花,她今天吃到了沒吃過的點心,隻有自己一個人吃,而且爹也死了,弟弟也死了,娘也死了。

娘死了。

“謝謝,路上小心。”她恭恭敬敬地和兩人鞠了一躬,是,爹也是人,他們都是人,自己就不應該聽他們的話,按他們說的做,如果自己早知道就好了,如果娘也能早點知道就好了。

同一根枝椏上又掛了另一具身體,微風吹過,她的頭發隨風晃動。

離開降香鎮後兩人沒具體的目標去哪,也不知道有什麼值得去的地方。

“你閉著眼睛隨便指個方向,指到哪往哪走。”岑竹笑著讓鏡瞳把眼睛擋住,她也不知道該去哪,去哪能讓自己更上一層樓?

鏡瞳立馬把眼睛閉了起來,在原地轉了好多圈,都快成陀螺了才停下來指了個方向。

“這邊!”她睜開眼看向自己指的地方,是北麵。

“好,那就往這邊走。”岑竹笑著喚出飛劍,她的心裏卻高興不起來,又來了,那種被人推著走的感覺,就好像她踏到了自己應該走向的一格,仿佛一隻無形的手控製著一切,好像是她自己的行動,又好像她從來沒有靠自己行動過。

降香鎮的北麵是一片樹林,岑竹本打算從上麵過去,畢竟底下都是樹葉樹枝什麼的,太麻煩,可鏡瞳說這時候太陽最曬,等晚點再上去,她想了想也是,幹脆就先在下麵走。

“有人在前麵。”走了一段時間以後,岑竹感受到了人的氣息,就在不遠處,隻有一個人。

兩人收斂了氣息悄悄往那裏靠近,這荒郊野外的,誰知道這人在幹嘛?

在一片灌木叢後,兩人看到了一個正低頭忙碌的身影,對方穿著一身白衣,手裏拿著一把草,不時來回翻弄一下。

“這人在幹嘛?”鏡瞳不知道一堆草有什麼好研究的。

岑竹也不知道這人在幹嘛,猜來猜去的不如直接去問,她隨便換了張臉就走了出去,聽到腳步聲對方也回過頭來。

這臉也不錯,岑竹看著這張眉心一個紅點的溫柔臉龐如是想道。

“您好,敢問閣下可是來此地調查陰氣上浸的修士?”青年看到兩人眼前一亮,趕緊站直身體。

陰氣上浸?那是什麼東西?

“正是,閣下也是這個原因在此地調查?”岑竹拱了拱手,雖然她不知道什麼是陰氣上浸,但聽著還挺有意思。

“是,我剛到這邊,師傅說會在路上遇到同行的修士,沒想到這麼早,也沒來得及打整自己,抱歉。”青年這時才想起自己還抓著一把草,趕緊先放到了一邊,岑竹看著對方的動作更加疑惑,沒錯,對方不是直接撒手把那堆野草扔了而是彎腰放到了腳邊。

“敢問閣下是?”

“啊不好意思忘了自報家門,在下散修孫清靜。”

散修?岑竹更懷疑對方了,她剛才看過了這人的修為,這年頭散修都年紀輕輕修到心動境了?難不成對方的師傅是哪個隱居山野的得道高人?

“在下洞玄宗陳同。”

“洞玄宗柳南潯。”

岑竹和鏡瞳都隨便編了個假名字,畢竟倆人連臉都是假的。

又寒暄了幾句以後,這個自稱孫清靜的人就開始問兩人對陰氣上浸是怎麼看的,說自己師傅給他講的雲裏霧裏,他也不能完全明白,隻知道是陰陽兩界界線崩壞什麼的。

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雖然這麼想著,但岑竹還是編了點。

“如今世人向惡而行,心胸狹隘怨氣橫生陽氣不足,自然給了那些東西趁虛而入的機會,越多鬼和邪氣從下麵跑上來,人間自然陰陽更為失衡,等到和下麵的陰陽混沌差不多時,恐怕界線也就消失了。”

這當然都是胡謅,人哪是現在惡行累累?要她說從第一個人存在的時候開始,這地方就算完蛋了,要想人間真的是太平盛世,就得把所有人都把記憶抹了,再由絕對正確的人重新給所有人灌輸統一的概念,這樣才可能人人向善。

“原來如此… …”那青年聽了這話像是被點醒了什麼,他從前並沒有覺得人們有多怨恨彼此,可師傅也說現在這五濁惡世人間爭鬥不休,難道真的是因為這個?

“對了,你這些草是?”岑竹指了指對方腳邊那堆連根拔起的野草,她真的很好奇這是在幹嘛。

“啊,我是在找界限最模糊的地方,我感知能力太差,隻能通過生長的植物來尋找蹤跡。”孫清靜以為對方是用不著這樣所以才不理解他的行為,可他也不會別的法子,隻能走到哪看草皮到哪。

“你是說你要這麼找一路,你知道終點在哪?”鏡瞳感覺這方法也太慢了,估計一天都好懸能走出這片林子,這得走到什麼時候是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