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雲:紅顏彈指老,刹那芳華。
十六歲的海洛伊斯坐在案前禱告,長長的墨綠色劉海柔順地垂下,遮住顏麵,柔柔的光線透過簾子的縫隙,擠進尚顯朦朧的室內,使得若有若無之間她披散的發際,帶上了一兩點斑斑的光暈。
冗長的祈禱總顯得那麼地枯燥乏味,不過所幸時間總算是過去了。
“啊,終於完成了,果然還是出去玩比較好呢!”
懶懶地打了個大嗬欠,海洛伊斯惺忪地揉了揉眼,對著剛進門的母親嚷嚷道。
“海洛伊斯!你也該收斂些了,都快訂婚的人了,整天瞎逛逛的,這讓人看到,還成什麼體統!”她眼瞅著的母親——蘇,照例望著她不滿地輕輕皺了皺細眉。
“啊咧!媽媽不是常說,隻有草原才是屬於我們的天地嗎?自由自在地奔跑,那才比呆在家裏好多了!啊我不會很晚回來的媽媽不用擔心,再見啦!”
自由?蘇怔怔地看著女兒興衝衝離去的背影,將要說出的話,終於一忍再忍,輕輕咽了回去。
回頭,摸上那把已經積攢了塵埃的弓,一滴連她也未發覺的淚珠兒,順著眼角間密布的魚尾紋,悄然滾落。
年輕真好。
是啊,直到她真正理解了這番話之後,卻又像是張開了弓,再也找不到回頭的那枝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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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小而短暫的記憶裏,蘇從未見過父親的笑容,這個男人的眼中常常帶著一絲的傷感,哪怕是和母親在一塊兒,也從未見過他的臉上有些許的表情展露,就如供奉在神廟裏的木雕一般,木訥而寡言。
有什麼讓父親如此的悲傷?多年來蘇一直苦苦探尋著問題的答案,年幼的她很快發現,父親時常對著遠方的某個方向久久凝視,一動不動,那樣悲戚的神情,即便是現在回憶起來,也依然記憶猶新。
謎底卻揭曉於偶然的一次相遇。那時她隨父親來到奧斯迪亞,會見一位名叫肯特的督察官,也就是那一天,一位名叫琳迪斯的女子就像是天降的音符一般,輕輕撥轉了命運的旋律,從此令她的人生軌跡,起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這位是我的夫人,琳迪斯。”談及自己的妻子,嚴肅刻板的督察官難得噙出了一絲的笑意,回頭望望還在等候的隨從,起身揮了揮手道:“那麼,就先聊到這兒,恕我暫不能奉陪了,朋友們請盡情暢言吧,再會!”
他走後氣氛陷入一種無比的沉默壓抑之中,就在因為她快要受不了想要開口發話時,那個喚做夫人的女子突然離開座位,款款向著她走來。
“你的名字,是叫做蘇吧?”女子這般開口,目光之中滿含溫柔與慈愛。
“是的,夫人。”怯怯地回話,蘇不明白為何麵前的女子如此麵熟,明明從未見過,卻倍感親切。
“嗬,常聽你父親說過你,今天能見到,也是有緣。”女子笑著伸出了手:
“那麼我們現在,便是朋友了!”
父親?蘇感到莫名驚詫,下意識回看身後父親,鬼使神差地,父親竟然衝著自己點了點頭,眼裏浮現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柔和。
“蘇,蘇,”似乎未察覺她的變化,女子輕輕地低喚道,蘇再抬頭看時,卻意外地看到了這個剛剛還談笑風生的女子,眼裏隱忍的那滴晶瑩剔透,“真像啊……你與父親,還有……”
“夫人?”蘇感到背後有灼灼的目光透視過來,直壓得自己喘不過氣。
連忙想掙脫女子的手逃開,卻意外地被她反手纂住,失神之間,竟是被她緊緊攬在了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