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義山穩穩的端坐在白雲殿中,細細回想這幾日中發生的事,猛然感覺自己的頭腦有些不夠用了,思緒紛飛,心潮轟亂就是目前他的心境。
如今的韓義山化名為清風,乃是侍奉武當張真人的一個小道童,雖然沒拜其門下,卻和威名江湖的武當七俠同輩,江湖中人看在武當掌門張真人的份上,對他亦敬重有加。
不過敬重有加是一回事,心裏服氣又是另一回事。他看著眼前一窩白蓮教舊人,心裏明白,這些口口聲聲要立自己為白蓮教教主的門徒,可不是看中他韓義山本人。
沒入武當前,清風的俗家名字是韓義山,他的父親則是威名天下的白蓮教首領韓山童。他雖身為韓山童之子,但對自己的父親卻積怨已久,自己的母親,妹妹就是被父親親手所殺。
當初父親聽從劉福通所言,欲成大事,要仿效古之劉,關,張三人的桃園結義,殺家人以絕後患。
父親聽了後,覺的很有道理,起義一旦失敗,必定連累家人遭受元軍折磨**,還不如早作了斷,便吩咐起義的骨幹教徒們把自家的婦孺老者先殺個幹淨,再用死者的血歃血起誓,以堅眾人之心。
韓義山當時隻有十餘歲,韓山童殺他母親,妹妹的那個晚上,他恰好遊玩在外,僥幸逃過了一劫,等第二天回來,韓山童殺戮之心已淡,愧疚之意大濃,舍不得動手再殺自己的骨肉,偷偷找心腹把兒子帶了出去。
至正十一年四月,因黃河年久失修,經常決口泛濫,元人征發北方民夫十五萬人治理黃河,韓山童,劉福通,郭子興、孫德崖,徐壽輝、彭瑩玉等人乘機發動服役的民夫,準備舉行大規模起義,並提出“複宋”口號,並發布檄文,抨擊元人“貧極江南,富稱塞北”,疾呼天下漢人奮起反抗。隻不過起義未成,韓山童就被捕了,其他教徒紛紛作鳥獸散,躲匿於天下。
“少主,如今南北起義大軍風起雲湧,咱們漢人的大勢已成,驅逐元人指日可待,隻是蛇無頭不行,天下起義的義士們又互不默契,紛紛想爭漢軍的首領,隻要少主肯出山,憑少主的聲望,定能讓天下有誌之士歸心,免的咱們漢人內耗,白白便宜了元人。”
說話的人他認識,是以前跟隨父親的白蓮門徒劉福通,此刻正站在白雲殿上,穿著一身青衣緇服,滿臉熱切的望著自己,口若懸河的不停說著一番又一番的道理。
韓義山可不是傻人,他原本就是韓山童之子,見識不凡,又遭逢大變,落難時蒙張真人搭救收留,隱姓埋名留在武當當了六年小道童。這六年來,他靜下心虔心思索當年父親殺害全家和白蓮教起義失利之事,每每思之,愈發覺的人心之叵測,世間難料。父親當年為了起義堅誌,便痛下殺手,殺了全家,自己僥幸逃過了此劫。後白蓮教起義如此隱匿之事,事前竟被元人得知,瀉了消息,導致父親身死。當年起義之事隻有寥寥數人知道具體詳情,劉福通,郭子興、孫德崖,徐壽輝、彭瑩玉等有數的白蓮教高層才知曉,但這些人都是謹慎小心到骨子裏的人,除非是他們本人勾結元人,否則元人絕無可能能從此些人身上發現端。
若是他們做事如此怠慢不謹慎,早被元人滅了,還會讓白蓮教在暗地裏發展那麼多年。
要是說沒有人暗中勾結元人,打死韓義山他都不信。
眼下聽劉福通口中所言,韓義山內心更是冷笑不止,什麼憑少主的聲望,讓天下誌士歸心,那都是狗屁,一派胡言,自己在武當山躲了那麼多年,劉福通怎麼沒來找自己,如今卻興致眈眈的大拍自己馬屁,迎自己回義軍,這又是哪門子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