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髒水在幹澀的泥土街道上蔓延開來,站在一旁的陳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看了看街道中的髒水,她有些後悔,在心中自歎了起來:“嗨!倒到溝窪裏就好了,真不應該因路遠而吝惜自己的辛苦。瞧瞧,這樣給行人多不便,在環境上也會影響到別人的。”
但是事情已經如此,陳母隻希望幹澀的土壤能盡快吸收髒水,不要因自己的過錯帶給別人不悅。
還有一堆事的陳母沒有多少時間在此挽留。陳母又是這樣的一位人——事趕早,不貪晚,留些時間待預料之外的事兒。於是拎著髒水桶的陳母轉了身,準備向自家走去,但就在此時,與陳母家為隔道鄰居的男人回來了,他在自家的大門口停了下來,為眼中蔓延的髒水。此人剛從朋友家回來,他又玩了一夜的撲克牌,早上又在朋友家喝了不少的白酒,從他的表情上看,昨晚他又輸了不少的錢。隔道鄰家男人聞記看著蔓延的髒水,很不滿地叫住陳母:
“你站住。”又問:“你幹嘛往這倒髒水?”
陳母急忙轉身麵向此人,解釋說:
“不好意思,我今早的活比較多,一時沒來的得及顧上這些,真是對不起!”陳母又麵帶微笑,羞澀的低聲答了一句:“這是洗衣服的水。”
“什麼水也不能往這倒,這不影響大家麼。呸,真不要臉。”聞記頂撞著。
陳母歉意的解說沒有得到諒解,反而被聞記喝斥與侮辱起來,陳母的臉頓時紅到了底,說了句:
“對不起,我下次注意。”
但聞記還是不依不饒:
“下次注意?那這次怎麼辦?”
“等一下我用幹淨的水衝一下可以嗎?”陳母問。
“衝?那髒水蔓延著不更廣了嗎?”
麵對聞記的指責,陳母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除了希望水能快些幹掉外,好像也沒什麼辦法可想,麵對這樣的聞記。
聞記的吵聲引來了周圍鄰居的圍觀,陳母有些措手不及起來,陳母說:
“再說我也沒往道中間倒了,我還盡可能的往我們家這邊倒著呢。”
“臭娘們,你還敢頂嘴。”聞記一下子怒了起來:“倒了就倒了,往哪倒也不行。”
周圍圍觀的鄰居得知了事因,便開始勸說了起來,老王頭說道:
“好了、好了,別吵了,都是鄰居住著,沒什麼可吵的。倒了也就倒了,再說也沒太大礙。等會我弄些幹土蓋一蓋就可以了。”
“關你屁事,”聞記對老王頭的勸說與彌補的辦法顯然很不滿,怒斥起老王頭:“你是什麼東西。”
鄰近的人漸漸增多,在鄉裏鄉親們的麵前,老王頭對自己的好心勸說得到如此的反饋,老王頭也掛不住臉兒了,對著渾身酒氣的聞記開口道:
“我告訴你,聞記。你喝點酒別不知好歹。”
“誰不知好歹了?”聞記的勁頭一下子衝向了老王頭。
“你。”老王頭回應著。
“誰?”聞記再問。
“就你。”老王頭又答。
“你再說句試試?”
“再說句怎麼了?”
……
老王頭和聞記吵了起來。
在老王頭開始勸聞記的時候,也有人湊到陳母麵前,小聲地勸著陳母:
“哎,陳嫂。別和他一般見識。他這種人你還不知道?愛賭,賭輸了又好和家人吵、罵家人。不是什麼好人。”
又一位婦女說:
“對。阿利說得很對。你就別和這種人生氣,不值!”
……
圍觀的人同自己身邊的人在議論中:
“淨欺負陳嫂沒了男人,有本事去欺負別人家哪!”
“倒髒水是不對的。”
“如果不是讓人家找到了茬,也不會惹到人家。”
“那也不至於這麼凶吧!”
“唉,這水倒著。”
……
吵聲、勸說聲、議論聲,增進了鄰裏尋音探事的人。
“怎麼了?”
“出什麼事了?”
對這幫新加入圍觀的人們,先入圍觀的人群,有人去答複,有人默不回聲,有的靜看無語,無從理會。還有的說:
“好了、好了,沒事了,回去吧,別看了。”自己卻止步不離。
“唉,看你的吧。”還有的說。
有人上前去勸老王頭說:
“王哥,別吵了,回家吧!嫂子還在家等著你呢。快回去吧!”
老王頭的妻子常年伴病,身子一直不好,行動很不方便。老王頭便借了此人的話語這個台階,下了台。又不得不回家照顧妻子去了。
聞記又把苗頭對向了陳母,他向著陳母看去!
在李嫂的勸說下:
“回家去吧,妹子。”
陳母轉身離去著,身後卻傳來聞記的一句:
“我警告你,你再敢倒髒水,我就敢弄死你。”
陳母由此沉靜地停下了腳步,轉頭向聞記看去。一男子此時正在在勸說聞記:
“好了,好了,聞哥,別吵了。回去休息吧。”
聞記回說這男子:
“不急,我氣還沒消呢!”他的眼睛盯視起陳母。
陳母轉過身來,麵向聞記,迎接著聞記的眼神,用針一般的眼神直視著聞記。
在這般的相視之中,聞記一向強橫的語氣有著幾分膽怯。
“你、你要幹嘛?”聞記問道。
陳母放下手中的髒水桶,向聞記邁出了一隻腳,有心奔向他而去,然後撕了聞記,與他拚個死活。隨著陳母邁向聞記抬起的這隻腳,聞記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要是這娘們真要來真格的,不要了性命,我該怎麼辦?”聞記擔心了起來,他不敢拿自己的生命來抵抗一位不要了命的人。
隨著陳母邁出的一隻腳,帶出的氣勢,周圍圍觀的人肅靜了起來,靜靜地觀視著,不出一句聲音,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當陳母的腳落實於地麵時,她停止了奔向聞記的念頭,家中的媽媽、兒子、女兒的畫麵一幕幕地呈現在陳母的腦子裏,陳母由此壓下了心中的怒恨,眼眸卻泛濁起了淚水。陳母拎起髒水桶轉身向家中奔去,陳母傷心地想起了她的丈夫。
看著陳母的離去,聞記的心寬了下來,臉上呈現出了絲絲的得意,看著離去的陳母。
人群稀稀疏疏地散去。
……
陳母的女兒陳子格聽見外麵的吵聲:
“你站住,你幹嘛往這倒髒水?”
……
從外屋跑向裏屋,向坐在炕上的奶奶奔去,鞋也顧不得脫,直擁進了奶奶的懷裏。奶奶聞訊探去,撥開了陳子格,挪到炕邊,拿起炕邊角放著的拐棍,穿上拖鞋下了地,拄著拐棍來到窗戶前,透過玻璃窗隨聲望去。陳子格一步不離著跟隨奶奶,在窗前抱著奶奶的大腿。
奶奶看到了兒媳,看到了聞記,還有陸續來的人們,組成著圍觀群眾。聽著吵聲、雜亂的聲音,奶奶默立在窗前,心中泛起無盡地悲哀,失去了兒子的奶奶無助著在心中祈禱著平安無事,與著孫女相偎在一起,凝望著窗外,期盼著。
……
陳子路向廁所走去,走在院中的他看見全身黑色無縫隙的鐵大門,向內開著的一扇,門前道邊上媽媽拎著髒水桶站在那裏,陳子路漸漸走進了廁所裏。
陳子路在廁所裏聽見了聞記的喝叱,在媽媽向聞記解釋的句末——“這是洗衣服的水。”走了出來。陳子路站在院子裏聽著聞記的喝斥。站在院子裏這個角度的陳子路看不見聞記和聞記這邊圍觀的人群,他隻能看到媽媽的背影,及這處擁來圍觀中的少數人。但陳子路可以料想到聞記那張猙獰的嘴臉。陳子路靜視了一會,混雜的聲音讓他心煩意亂:
“呸,真不要臉。”
“我下次注意。”
“那這次怎麼辦?”
“喝點酒別不知好歹。”
“不是什麼好人。”
“欺負陳嫂沒了男人。”
一句句話刺著陳子路的心,不落幕的局勢讓陳子路再也忍受不下去,陳子路悲痛且又憤恨,轉身經十幾道台階跑向房內,在途徑裏屋時,隻念心中憤恨的陳子路沒有通過敞開著的屋門留意到相偎在一起的奶奶與妹妹。相偎在一起的奶奶與陳子格也沒有去留意陳子路的腳步聲,隻顧望窗外的奶奶和一心害怕的陳子格甚至沒有聽見陳子路的腳步聲,仍一味著望著窗、期盼著事止。陳子路的腳步聲並未引起奶奶與陳子格的做作,陳子路匆匆地來到後屋,從他的床底下抽出了自己做的馬棒,想替媽媽討回個顏麵,替陳家爭個臉麵。陳子路握著馬棒奔向房外,在途徑回裏屋中,陳子路通過敞開著的屋門看見了奶奶與妹妹相偎在一起,畫麵溢出的淒涼讓陳子路心酸了起來,陳子路停下了腳步,矗立在此。陳子路看著奶奶與妹妹,奶奶與妹妹望著窗外。馬棒不由得一下子從陳子路的手中脫了下來,馬棒掉地的聲音引起了奶奶與陳子格的注意,奶奶與陳子格轉過頭看去,馬棒著實地落在了地上,陳子路轉身折回,向屋內走去。無視奶奶與妹妹的留意。奶奶看著地上的馬棒,想著離去的子路,奶奶的心是喜,也在憂——陳子路這樣的性格對陳家以後的勢態發展如何是好。陳子格沉默不吱聲地隨同著奶奶看著,又與奶奶繼續向窗外看去。
陳子路來到了廚房,從櫥櫃上拉出一個抽屜,裏麵明晃晃地一把刀,醒目著呈現在陳子路的眼中,陳子路伸出右手去拿刀,但他的手將伸進抽屜中時,陳子路猶豫了,右手也不在前行,停在了抽屜邊處。
“我警告你,你再敢倒髒水,我就敢弄死你。”聞記的這句話的傳來,使得陳子路再無猶豫,傾刻間陳子路攥緊了這把明晃晃、醒目的尖刀刀柄。
與此同時,也接觸到聲訊的奶奶臉上呈現出了氣憤。妹妹則緊抱了一下奶奶的大腿。
陳子路眼中的憤怒猶如他手中的這把尖刀一樣的鋒利,陳子路知道:“如果爸爸在世,聞記絕不敢這麼囂張,絕不敢揚言到這種地步。”想到這的陳子路一隻眼睛中流下了淚水,他抬起左手臂,用左袖擦去了這一滴淚,然後,右手托著刀柄,將刀豎立在自己的手臂內,奔向著門外,陳子路的這次出去,奶奶、陳子格、陳子路誰也沒去留意誰,誰也沒去在意誰,奶奶與陳子格相偎在一起望著窗外,陳子路匆忙著奔向門外,好像誰也沒注意到誰。
陳子路下了台階,在院子中遇見了母親。陳母正低著頭,抹著眼淚,悲傷著向家跑著。陳子路無從理會母親的悲傷,堅定著心中的那份憤恨與媽媽擦身而過。一味悲傷的陳母也未曾去留意陳子路,不曾顧及他的行往,直奔向家中而去。
陳子路來到了大門處,此時的人群全都轉過了身,正稀疏著向自家走去,其中不免還有幾紮同路結伴,一邊回行一邊竊竊私語其事。待人群都轉身回行後,聞記才轉了身,準備回往自家中。出至大門口的陳子路看到正準備回家的聞記,幾步便衝到了聞記的身後,叫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