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輩兒的人都說,命賤好活,我想說的就是我這種人。
據收養我的劉嬸兒說,我親媽未婚先孕,在醫院生下我之後,是想把我摁到醫院的水池子裏淹死的。
最後不知道為啥,可能是我與生俱來的求生意識讓我在感覺到生命威脅的時候,發出了驚天地泣鬼神的哭聲,把我親媽嚇著了。
於是我在臘月天,被光溜溜的扔在了水池子裏,最後被醫院的護士發現給救了。
即便如此,我的去留仍舊充滿坎坷。
醫院不願收留我,聯係了福利院,福利院說要辦手續,辦著辦著就沒信兒了。
我哪知道我自己命運不好、人人嫌棄,天天就知道吃,別的新生兒一天吃三五頓,我一天七八頓,一頓一大瓶奶粉。
出滿月的時候,我已經長到了十一斤。
有一天,在醫院打掃衛生幹零活的劉嬸兒因為好奇,到小床邊上看了我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命運在那個時候掐了我一把,我竟然抓著劉嬸兒的手指頭放到了嘴裏,也不管劉嬸兒的手剛才是不是才刷過馬桶。
劉嬸兒後來跟我說,她當時就是鬼迷心竅了,所以才會腦袋發熱,跟醫院說要收養我。
這是她這一輩子最後悔的事兒。
這一點,從她給我起的名字上就能看出來。
我叫十一。
在上小學之前,我連姓都沒有。
劉嬸兒也不讓我喊她媽。
小的時候我不知道,後來才明白,劉嬸兒找人看過,說我八字硬,她的命擔不起來。
我親媽八成也是因為這個不要我的。
這是我自己猜的,因為我也沒辦法證實。
不喊媽就不喊媽吧,好歹劉嬸兒沒餓死我,盡管每次我一吃飯,劉嬸兒就拿眼睛瞪我。
劉嬸兒沒老公,為啥沒有我也不知道,但是有個閨女。
閨女叫劉琦琦,比我大三歲。
比起劉嬸兒來,劉琦琦對我那就更不用說了。
從小到大,她出現的地方,我就必須要退避三舍,否則,劉琦琦可不管什麼尊老愛幼,抓住我就是一頓猛打,指甲撓在我臉上,好幾次都撓開花了。
但我命賤,肉皮子也賤,就是撓開花了,沒兩天就好了,連個紅印兒都不留。
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我的性格自然好不到哪去。
我沒有朋友。
一直都是獨來獨往。
但有時候人就是這樣,我不招惹別人,別人卻不放過我。
他們給我起外號,在背後說我壞話,罵我大煞筆、缺心眼、精神病。
罵唄,反正我命賤,越罵我越活的歡。
當然,如果非要說生命中有什麼人對我而言有所不同,可能就是我初二時候的班花馬蕊了。
馬蕊長的好看,大眼睛黑葡萄似的,皮膚白的像個瓷娃娃。
全班甚至全校男生都喜歡她。
我也喜歡!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那段時間,我沒事就盯著馬蕊看,看後腦勺也好,看背影也好,都癡迷的很。
甚至好幾回做夢我都夢到自己和馬蕊在一起,早上起來的時候還臉紅心跳的。
當然,我隻是暗戀。
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但有一回,學校組織秋遊,我聽到我們班有個男生想把馬蕊騙到小樹林裏去。
幹啥我不知道,肯定不是好事。
我不敢表白,但我不能眼看著我心中的白月光被人欺負啊!
我就提前去了小樹林,打算危急時刻衝出來英雄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