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點五章（終）Snow.Rain
「簡直就是地獄啊。」
月晨看著滿城市搖晃的喪屍，臉上帶著苦笑。
以前並不是沒有遇到過類似的東西，但是那通常不會超過一百隻。但是現在……
「十多萬隻……嗎？」
「大姐頭，現在怎麽辦？」小螢也皺起眉頭。
隊長依舊沒什麽表情，認真地道：「我們現在隻能衝出去。」
「不能試著聯絡政府嗎？」月晨問道。
「不可能。他們知道後唯一做的就是把這裏摧毀。」隊長立刻否決。「不但不能說，反而我們要在他們反應過來前走出去。」
「可惡！最好不要被我知道是誰陷害我的！」哈迪斯氣急敗壞道。
「哼，難得我們意見一致。」隊長眯起的眼睛閃過寒光。
「啊，中校回來了。」
這時，小螢指著門口道。
現在月晨等人在大廈的二樓，剛才中校和黑客出去偵察情況。
「怎樣？」隊長問。
「完全被包圍了。」中校依舊沉穩地回答。
黑客也聳肩道：「而且附近的交通工具全部被破壞了，我們這次算是栽了。」
「哼，看來有人很想我們死啊。」短發的傑克悶哼道。
隊長點了點頭，然後拉著中校問話。月晨則是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
「咦？傑克你怎麽了？」
月晨發現傑克靠在牆上低著頭。而且他一直沒有說話，好像有點奇怪的樣子。
難道是為了那件事而苦惱？月晨心想。
「不，沒事。」傑克笑了笑：「好像有點肚痛……我去一下廁所。」
說完他走了出走廊。
「……」
看著他的背影，隊長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頭。
—————
十分鍾後，一樓大堂。
最終，兩方都決定衝出去。在稍為休息後便準備出發。
在十多萬的敵人麵前，十人和五人明顯沒分別，再加上兩隊人都沒合作的意思，因此決定分成兩方衝出去。或許這樣反而能多分散喪屍的注意成功離脫也說不定。
所以，此時兩隊人就站在玻璃大門前。
隊長握著右邊大門的把手，靜靜看著外麵道：
「那麽，我們就此分開吧。」
哈迪斯則握著左邊大門的把手，她笑道：「哈哈，記得在敗在我手下前不要死啊。」
「哼。」隊長低聲一哼，然後輕聲道：「你也是。」
「那麽……」兩人對視一眼。
「出發吧！」
然後同時推開了大門。
兩隊人一左一右分散。月晨跟著隊長奔向右邊，分開時他回頭一看，正巧與小冥的目光對上。
兩人目光一觸，就各自分開。朝未知的命運奔去。
—————
現在月晨他們位於城市的中心，寬大的街道中滿是遊蕩的喪屍。
月晨五人順利衝出了十多米，到這裏不得不因為太多喪屍而停下。
隊長觀察了一會，回身道：「看到那個商場嗎？」
她指了指，那裏是一棟專賣衣服的商場。
「從那裏橫穿而過比走行人道要快，所以我們現在的目標就是那裏。」
「現在我來分配任務。小螢還有小弟，你們當前鋒。記住掃除阻礙時不要發出太大聲音。」
「「明白。」」兩人答道。
隊長點頭，續道：「中校負責斷後。我會居中掩護。」
「我呢？」傑克急切地問道。「不如我來當前鋒吧？」
「傑克。」隊長深深看了他一眼，美眸中閃過複雜的光芒。「在我掩護小螢和小弟時，你不要讓喪屍打擾我。」
「隊長！我……」
「夠了！」隊長粗暴地打斷他：「聽我的，這是命令，懂嗎？」
「……是。」
兩人之間彌漫著不穩的氣氛，月晨疑惑地看著這一幕。論實力傑克比自己強，本來應該是他和小螢當前鋒，然後自己當隊長的護衛，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隊形，為什麽隊長突然要改變呢？
月晨下意識的看了傑克一眼，發現他咬著唇不知在想什麽。
「開始行動。」隊長小聲道。
「是。」
月晨持著劍，小螢手上出現了一對匕首。
小螢瞬間隱去身形，衝了出去。月晨也收起了聲音，悄悄前進。
在通往商場的路上，大量的喪屍徘徊著。月晨無聲的豁掉一顆頭髏，然後用腳勾住屍體，再輕輕放下。
根據實驗資料所說，這些喪屍依舊的是聽力。因此月晨和小螢的動作都很輕，沒有發出聲音，然後在隊長的援助射擊下很快清出一條小道。
月晨和小螢敏捷地跑進商場，三人也很快順利到達。
雖然商場中也有少量喪屍，但是很快就被解決掉。
五人穿過商場，來到出口。
「該死的！」看著眼前的場麵，小螢不由暗罵一聲。
這是一個龐大的廣場。中央塔建著一個舞台，在舞台上麵和周圍中都堆滿了喪屍。
肉體幾近腐爛的喪屍磨擦地麵發出詭異的聲音，聽得人不寒而悚。
「我還在想為什麽商場裏這麽少喪屍，原來都在這裏！」
「看來這裏正在進行表演，所以人潮集中這裏。」中校分析道。
「這可糟了……」月晨和小螢想對苦笑。
難道要死在這裏？月晨心中閃過這樣的想法。
（不，絕對不能就這樣死去！）
（一定可以逃出去的！）月晨堅定地握緊長劍。
「……」隊長沉默地環視著眾人一眼。眼光在傑克身上一頓。
她眼睛閉上，然後用力睜開，目光閃著不明的光輝：「我去引開它們，你們趁機衝出去。」
什麽？月晨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但是立刻便出聲反對。
「我不同意！」然而出聲的是傑克，他激動得滿臉通紅。
「這是命令！」隊長也加重了語氣。
「不行！就算這是命令我也要反對！」傑克拚命反對，聲音也控製不住，逐漸大了起來。
「會變成這樣是我的責任！如果我一是發現這任務……」隊長盯著傑克的瞳孔道。
「不行就是不行！要去的話我去！」傑克打斷隊長的話就想往外衝。
「你去？就憑現在的你？」隊長冷冷地丟下一句，傑克立刻僵住，沉默不語。
沒有人說話，就這樣沉默起來。
好一回兒，傑克才歎息道：「果然還是瞞不過你啊………」
「這是怎麽回事？」月晨早已一頭霧水。
「是那一顆子彈吧？」小螢低聲道。
「什……！難道？」
「沒錯，那顆子彈上有毒，而且怎樣也驅除不了。」傑克苦笑著翻起衣袖，原本被擦傷的位置已經發黑。
「怎麽會這樣……」月晨大受打擊，喃喃地退後幾步。
這時，月晨回想他先前的舉動，然後又想到隊長急忙地決定要衝出這裏的行動，還有突然變換隊形的原因……
一切一切，原來都是因為……
（可惡……）
月晨扯了扯嘴唇，感到一陣壓抑。
「原本我以為掩飾得很好的。但還是被識破了。」
傑克不用再掩飾，整個人也因為放鬆下來，臉色發白。
他身體一陣搖晃，然後……
當！他用劍拄地，支撐著身體。呼吸逐漸急促起來。
「這麽多年交情了，我還不懂你？」隊長歎著氣道。
「也是啊……」
傑克也勉強一笑。
為了不讓隊長擔心而強撐著的傑克；為了傑克的生死而舍命也要衝出去的隊長。
月晨看著兩人，不禁難受地閉上眼睛。小螢和中校也沉默著。
傑克和隊長注視著對方。
這一刻，他們已經看不到旁人。
「如你所見，我的身體已經這樣了……所以，就由我來當這個誘餌吧。」
傑克的瞳孔直直地注視著隊長。
「……你還有力氣戰鬥嗎？」隊長上下掃視著傑克。
傑克一字一頓，用力地道：「隻要你希望。」
空氣彷佛凝固，從他體內發出決然的氣勢。隻要隊長開口，即使身中劇毒他也能戰鬥下去。
這就傑克的信念，愚蠢但耀眼的信念。
為了所愛之人能夠賭上一切。
————即使代價是生命也好……
兩人互不退讓的視線彷佛要擦出火花。氣氛變得極其沉重。
然後……
「嗬嗬。」隊長慢慢地綻放出笑容，那是如同小女生的可愛笑容。「果然是這樣說。我就知道。」
她微微彎腰，伸出手梳著傑克淩亂的金發。
「這麽多年，你怎麽都不變呢？一直……一直都是這樣，總是把所有事情背負在身上。一直、一直站在我背後……」
隊長眼睛升起水霧，毫不掩飾地表達出感情。
「一直以來看著保護我的你，我就會想撒嬌……可是這樣不行啊，我非得成為一個出色的人不可。要不我們的關係就會變成『保護者』與『被保護者』。」
一直壓抑在心頭的情感，在這一刻崩潰。
「……可是，可是我才不要這樣，我不想成為你的負累！非得一同前進不可！互相扶持、誰也不能沒有誰，這才是我所希望的！」
淚珠悄悄滑落，隊長用蒙朧的眼睛看著自己的青梅竹馬。
「……我知道啊。」傑克嘴唇勾起。「所以為了對得起你的感情。我一直拚命地向前進，為了成為配得上你，要成為值得你自豪的男人！」
「……你這個笨蛋。」隊長輕聲呢喃，臉上帶著複雜的表情。
「嘿嘿。」傑克蒼白著臉笑了起來。
一直分離但接近的兩顆心終於重合在一起。
但是，已經……太遲了。
兩人也領悟到這一點，同時輕輕一歎。
「……閉上眼。」
隊長小聲道，然後閉上了眼，把臉輕輕靠了過去，吻上了對方。
「唔……」
沒多久，隊長就移開了嘴唇。
接著她抱著傑克，湊到他耳邊輕聲道。
「……呐，亞利斯特。」
聽著這名字，傑克眯起眼睛，歎道：「這名字真懷念啊，雨凝。」
「等到一切結束後，我有話跟你說。」
「————所以現在，先睡一下吧。」
隊長的手在他脖子上輕輕一按，然後閉上眼，一股隱蔽的精神力在他腦中掃過。
隊長抱住了軟倒的傑克，把他交到中校手上。
「中校，他就麻煩你了。我已經用精神力幹擾了傑克的大腦，暫時造出死亡的訊息，他的毒一時半會不會發作，在我引開那些喪屍時，你們趕快衝出去。」
隊長冷靜地道。中校接過傑克後，認真的回答：「好的。」
「大姐頭……」小螢紅著眼撲到隊長懷中。
「小螢……」隊長攬住她嬌小的身體。
「放心，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所以……」
「……嗯，我明白的。」小螢擦了擦眼睛。「大姐頭一切小心。」
小螢明白阻止不了隊長，所以隻能這樣說。
「小弟。」隊長轉頭望著眼眶發紅的月晨。
「隊長，不如由我……不，請務必一切小心。」
「嗯，我會的。」隊長笑著摸了摸月晨的頭。「真抱歉啊，明明答應了要和你那小女朋友見麵的。」
「隊長……」
「真的很抱歉。」
隊長最後再看了所有人一眼，彷佛要刻進心中一般。眼神是那麽的專注。
在最後，她深深地看了昏迷中的傑克一眼。眼中帶著一絲不舍。但是她很快就驅走了感傷。
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吐出。她的眼神變得淩厲。
「好了，那麽……」
隊長慢慢走出了商場，雙槍拿到了手上。
在陽光中，雙槍反射出金屬的光芒。
眼前的喪屍沒有留意她，隻是悠閑地散步。
隊長露出不屑的笑容，然後……
————槍聲響徹雲霄。
—————
廣場的喪屍逐漸稀少。
「走！」中校扛著傑克，迅速地跑了起來。
小螢和月晨一左一右護衛在側，朝廣場外奔出。
—————
遠處，隊長看到他們遠去的身影，欣慰的點點頭。
（既然這樣……）
嗙！嗙！嗙！
手中雙槍不斷噴出火舌，精準地射殺著喪屍。即使被團團包圍，依舊冷靜無比，冰冷地收豁著腐朽的生命。
被槍聲吸引的喪屍越聚越多，此刻，隊長卻莫名地笑了起來。
她小聲道：「吸引了這麽多，他們應該會輕鬆一點吧。」
隨著槍聲不斷的響起，很快子彈便用盡。隊長用力一甩，雙槍飛出撞爆了兩隻喪屍的頭。然後她雙手一振，兩柄短劍滑到手上。
除了神準的槍法外，隊長還有一手卓絕的劍法。此刻她施展起劍法展開攻擊，每一劍都故意發出尖嘯聲，吸引更多的喪屍。
翩然舞起了劍，她在喪屍的包圍中時而飄動時而旋轉，優雅地起舞。
帶著凜然的英姿，隊長的雙劍華麗地飛舞著。
強烈的攻勢進行三十分後。隊長已經粗重地喘息著。
她本來就不是以近身戰鬥為主，現在也隻是靠著堅韌的意誌撐下去。
體力已經秏盡，但是隊長還是用力地斬出兩劍。
當！當！
承受不住的雙劍斷成了四截。隊長苦笑著搖頭。
子彈秏盡，現在連唯一的武器也斷了。
「那麽，最後的一招……」
隊長閉上了眼，瘋狂的摧動著精神力，把剩餘的大部份生命力全部轉化成精神力。
然後，空間微微收縮，隨後又猛地震動起來。
轟————
恐怖的精神風暴從隊長腦部席卷而出，巨大的爆炸聲從喪屍的靈魂響起。
超越人類理解的極限風暴狂風過境橫掃而過，造成無數的喪屍倒下。而這也令隊長附近清出一大片空間。
身驅止不住的一陣搖晃，她不禁彎下了腰。
「噗！咳咳、咳咳咳……」
大口地吐著鮮血，隊長的眼睛迅速黯淡下去。
她艱難地走到牆邊，然後費力地靠牆坐下。
「咳、咳咳……」
感覺到生命力的消逝，隊長平靜地抬頭。
「已經到了……最後了嗎……」
遠處又有喪屍蹣跚而來，不過一切都不重要了。
意識開始消失，眼前一切漸漸先去色彩。
她沒有說話，因為已經說不出了。
本來知道傑克身中劇毒時她就已經決定了不惜一切也要幫他衝出去。因為這樣他才有一絲生機。
即使，希望是如此的渺茫……
「這樣的話……」
希望他們可以逃出去吧……
她虛弱地閉上了眼睛，生命的氣息逐漸消失。
在最後，隊長心中的思緒默默翻滾。
（呐，亞利斯特……原本我打算這次任務結束後對你說的事……）
身體的力氣慢慢失去。
（雖然你聽不見，但是我還是希望說出來……）
（我喜歡你……就像你愛我一樣……）
（還有……你不是打算求婚嗎……你這笨蛋，動作太明顯啦……）
（不過我答應啊，然後要永遠在一起啊……）
意識逐漸朦朧。
（不過今世已經不可能了……如果有來世的話……）
（到時候……再一……次……）
呼吸已經停止，她的身體緩慢滑落，頭往右偏，被黑色發絲掩蓋的臉頰卻隱約露出了解脫的笑容……
彷佛哀悼似的，天空悠悠地飄下雪花……
—————
聽著身後隱約傳來的密集槍聲，月晨四人快速的穿梭著。
風撲麵而來，長發強烈地甩動，但是都不能引動月晨的感覺。
死死的握著劍，咬緊牙關強逼自己集中精神。
手中的長劍帶著憤怒傾泄而出。但是心情卻沒有得到解放。直到四人再次被逼停下時，他才停下揮劍的動作。
現在四人躲在一間街角的便利店內，商討對策。
中校把傑克靠牆放下。然後看著小螢和月晨道：「抓緊時間補充體力。」
三人在店裏隨便拆了一些東西吃，然後大口灌著水。
中校在吃東西時抓緊時間道：「現在我們處在商業區和位宅區的交界。在這裏不遠有一條寬闊的十字路口。在那可以直出城市。你們隻要沿著那裏就可以走出去。」
「你們？」聽到他若有所指的話，月晨不禁挑了挑眉。
中校沉聲道：「再過一會兒，我先出去，然後你們趁機……」
「等等。」月晨盯著中校，苦澀地揉著額頭：「我好像有點不懂你的意思。」
中校靜靜地回望月晨：「我來掩護你們出去。」
「我不同意！」小螢用力地搖頭，啡色的頭發隨之飄動。「大姐頭已經不在了！我不要連中校也消失！」
她拉著中校的手，嗚咽地道。
「………」中校閉起眼睛，好一會後才睜開。
「小螢，你真的很像我女兒……說起來，明天剛好是女兒的生日。」中校看著小螢的眼光中泛起柔和的光芒，彷佛看到另外一個人。
「中校的……女兒？」小螢紅紅的眼睛看著中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