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坐下了,她爸看著我倆,然後笑了笑,我不知道他笑什麼,見他笑,我也跟著笑,後來想想,笑得真傻!他爸想單獨和我聊聊,於是便讓許玲跟她爺爺回書房去看書。許玲還真聽話,乖乖地跟在許爺爺後麵往書房走去,當她走到書房門口時,回頭看著我,雙手放在嘴巴旁,低聲說了一句什麼悄悄話,如果沒猜錯,我想她大概是在說“俊偉,加油!”說完,她便把腦袋縮回去了。
許玲他爸先是倒了杯茶,然後叫我一起喝茶。我從口袋裏掏出煙,抽出兩根,向他遞過去,他看了我一眼,沒接。盡管煙癮犯了,可他沒接,我一人也不好意思抽,於是又把煙收回煙盒。
“我們家沒人抽煙,你最好也別抽,傷身體,年輕人更應該保護身體……”
“嗯……不抽……不抽。”我咧嘴笑了笑。
許玲她爸說話很直接,一點都不拐彎抹角,話說的語氣也很嚴肅,跟我上高中那會兒教我們語文的老師很相似。
“在哪兒工作?”
“以前在酒吧做保安,現在自己在家畫畫。”
“你會畫畫?”
“嗯。”
“保安?畫畫?嗬……”許玲她爸聽完發笑。
“嗬……餘華一個牙醫,還寫文章,我一個保安,畫畫也不算稀奇吧……”我靈機一轉,心想,可不能讓他笑話。
“那是……不稀奇……不稀奇。”
“嗬……”我裝笑,心想,您不就想取笑我?我哪能那樣傻。
“我和許玲她媽大部分時間都在美國,很少回國,玲玲這孩子大多數時間是跟她爺爺的,從她爺爺那我們知道一些關於你和玲玲的事兒,玲玲自己也跟我們講過一些,玲玲這孩子跟一般女孩不一樣,她腦子笨,對待一些事物,還缺乏判斷能力,尤其在感情方麵……”他一邊喝茶,一邊說。
他說許玲腦子笨,缺乏判斷能力,我聽了很不爽,在我看來,許玲一點都不笨,而且判斷能力也不差,我很難想象一個做父親的,會這樣評價自己的女兒,如果按照他的評價標準,在他眼裏,我豈不是一坨狗屎?
“許叔叔,我覺得她不傻,她是A大的高材生,不是誰都能上這麼好的大學。”我把心裏怎麼想的,都跟他說了,也不怕他聽了會怎麼想。
“那是對於你,A大怎麼了?清華北大的還賣豬肉呢,要的是這兒!”他用手指了指腦袋,好像有些激動。
“您是不是覺得您女兒跟了我,這兒的智商就特別低?”我也指了指腦袋,心裏不服,愛,與腦袋沒關係,難道說智商高的,就一定得跟智商高的人在一起?他這是歧視。
“我沒這意思。”他看了我一眼,喝了口茶說。
“許叔,我和許玲之間的感情是真摯的。”我說。
許玲他爸嘴上說沒那意思,其實傻子都能看出來,他就是那意思,他是拐著彎說我不是,拐著彎說我配不上他女兒。可這些我都不在乎,我隻在乎許玲,隻要能與她在一起,受這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我知道,你是一個充滿血性的男子漢,敢愛敢恨。可作為一個男人,光有血性,是不夠的,更多時候,得有理性思維,得有智慧!而這些,恰恰與高等教育息息相關。”
我手握茶杯,低著頭,一聲不吭,默默地聽他講。聽完他的話,我真後悔自己當初沒上大學,如果那會兒認真讀書,也不至於落到現在被人數落沒接受高等教育,想想真替自己感到可悲。
“許叔叔,我明白您意思,我承認,在教育方麵,我是沒有您女兒接受得多,也沒她高,可……怎麼說……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是這麼認為,讀書不也是為了將來找個好工作,多賺點錢嗎,我雖然讀的書少,可並不代表我賺的錢就一定比讀書多的人少,您覺得呢?”我想,他大概是在考驗我。
“道理是沒錯,可你能拿什麼證明你不比讀書人賺得少呢?”他一動不動地盯著我看,好像在期待我的答案。
“我可以賣畫,好的,一副可以賣幾千,相當於普通白領一個月工資!”我信心十足地說。
“嗬……我身邊也有幾個朋友畫畫,出名的,沒幾個,大多數都不出名,生活也很窘迫,靠這個,恐怕發不了家。”
“許叔叔,我嘴笨,不善於表達。我明白您意思,您是怕許玲跟了我,會受苦,您放心,我會努力。”
我不想再與他理論下去,理論不過,我隻能用心感化他,以此博得他對我的認可。我雙手十指交叉,用一雙充滿期盼的眼神看著他,希望他能夠懂我意思。他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拿著杯蓋,一邊喝著,一邊思考著。
許玲她媽從廚房走了出來,問我們聊完沒,我說正聊著,她說飯弄好了,準備吃飯了,說完便去到書房叫許玲和許爺爺吃飯。許玲和許爺爺還沒出來,許阿姨說完又進了廚房,許叔還在思考,廚房的燒菜的香味都飄到了客廳,聞著這股味道,我的肚子開始咕咕叫,還真是餓了。
“有件事兒,我必須得跟你說明,玲玲這孩子從小身體體質不好,如果你倆在一起,她身體要有什麼不適,你能保證對她不離不棄嗎?”許叔抬了抬眼鏡,嚴肅地說。
“我知道,不就流鼻血嗎,我也流過,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她。”我想許叔說的,大概指的這個,這我知道,許玲跟我講過,我咧嘴笑著說。
“你別嬉皮笑臉的,我跟你說正事兒。”許叔突然拉長臉,比之前更嚴肅了。
“她……她不會……不會……”見他這般嚴肅,我急了,不得不往壞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