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軍的此次出征,意圖一舉將北漢滅了。雙方來來往往的戰爭也打了十多年了,北漢也就剩下都城以及附近幾個縣城了,但是地勢險要,宋軍想要輕易攻下也是不可能的。而且北漢還有遼國為後盾,宋軍隻能是速戰速決才行。
趙匡胤對於此次北征的軍事行動進行了精心的策劃,早在半年前就將曹彬調往河北東路鎮守,看起來也是為了防禦遼國南院大王屬下南下‘打草穀’的劫掠部族軍隊,其實卻是意圖與宋軍大部隊夾擊晉陽(太原、北漢都城)。
曹彬所帶的部隊由東向晉陽夾擊,一路上偵騎四處,掃蕩著大軍行軍路線附近,遮蔽著整個大軍的詳細情況。大隊分為幾路,蜿蜒向盂縣開去。
銳鋒營就夾雜在雄峻的大軍之中,亂糟糟的隊形看得其他各營的士卒和主官都是紛紛側目。
大陽越來越大,行伍之中一片熱氣騰騰,灰塵夾雜著汗餿味籠罩在大隊之間,一幹校尉以上的軍官個個都跑到前麵去了。銳鋒營平日的散漫這個時候得做點功課了,臨陣抱佛腳並不是沒有用,隻看你怎麼個抱法。一幹軍法監察官也是凡人俗子,彼此也是軍中同僚,那會伸手來打笑臉人。
腳步騰騰一直前行,口幹舌燥的銳鋒營士兵看著那些歇息在綠樹茵茵的樹影下軍官眼珠子都是綠的。
宋文興此時已經緩過勁來了,感覺體力漸漸的恢複中,對張冉更是無比的感激。小口抿了一口水,對張冉晃晃葫蘆。張冉搖頭,這灰塵實在是大,原本堅硬的黃土路在千軍萬馬的踐踏下路麵上散做了厚厚的一層粉狀,在士兵的大腳下不斷的騰起在空中。
一聲命令從前方傳來,張冉聽得很清楚,這人的嗓音尖尖的,帶著無比的陰柔,竟然讓張冉在這個酷熱的三伏天裏生生打了兩個寒戰。‘太監’!想想張冉就明白了,這人可能是隨軍監軍的太監,隻是這個太監聽起來是個高手,那尖尖的聲音穿透力極強,殺傷力頗厲害。
快到午時了,隨著接連而起的軍令聲,左近的其他營士卒聞令而止,開始井井有條的散開休息。而銳鋒營中眾卒卻是一窩蜂般急速散開,蜂擁跑進密林之中,一時間爭鬥、搶占位置的打鬥之聲接連傳來。
羅金財聞得報告,一臉鐵青的帶著一幹親衛從監軍王保身邊告辭離開,策馬向林中馳去。
王保一臉彌勒佛般的笑容一斂,搖頭不語。身旁的親隨奉承道;“說行軍布陣的本事,這個羅營主卻是不及公公的萬一,銳鋒營在他手中,恐怕發揮不出2成的戰力,這次戰事,公公當注意這個營的戰鬥力,莫不要一開戰就衝亂了咱們自家的陣腳。”
王保微微一灑,“此事某家自有計較。”伸手對兩個道人虛請,“兩位上師請入帳篷歇息。”心中卻是急速轉著念頭,這次曹帥臨陣換將,恐怕是受丞相趙普所托吧,這個羅金財聽說是趙普的一個族侄女夫婿,一向在禁軍之中任一校尉,現在被調到曹彬屬下任一營主,卻是連升三級了。粗一眼看來這個羅金財是來銳鋒營鍍金的,但是這一遭也不知道是福是禍了。銳鋒營確實是精銳,營中軍士確實強悍不畏死,但是也得看在誰的統帥之下!江袤雖然在銳鋒營中實踐頗長,但是以前也隻是一個普通的校尉,他是在三個月之前才上任的副將,在營中的威望實在寥寥,根本鎮不住全營的悍卒,羅金財直到臨戰前7天才上任營主,連對營中的熟悉都還沒熟悉,更別說掌控了!
清早的聚軍號之事王保也獲悉了,要不是江袤轉圜的快,銳鋒營中就是一場兵變了!銳鋒營這個精銳的炮灰營現在交到羅金財手中,恐怕一場大禍事就在眼前!
揮手招來一名親隨,低聲囑咐幾句,那親隨撒腿跑向後軍處,曹大帥的行轅早就紮定,卻是已經處於後方10裏處了。這裏離盂縣已經不遠,翻過眼前低矮的山頭就是盂縣縣城了,北漢在這個方向的軍力多數已經被抽調進入太原,或是加強了盂縣到太原之間關卡之中。
盂縣依山建城,城內兵馬雖然不多,但是居險而守,也不是輕易攻的下來的。曹彬紮營於此,卻是在等待進攻承天軍寨(娘子關)的黨進西來。他的部隊一旦開始攻打盂縣,就無法兼顧南邊的平定軍,要是北漢那膽大包天的劉繼業、馮進柯此時出奇兵攻打黨進的側翼,這場準備良久的北征之戰就可能會功敗垂成了。
趙匡胤雄才大略,依照昔日王樸所建議的先南後北,先難後易的政策打下來偌大的領土,建立下赫赫武功,成立一朝大宋。現在本在準備平定南唐之戰,獲知北漢國主劉鈞死後,立馬調整戰略計劃,將原本準備征南唐的黨進、李繼勳、何繼均等人馬北調,自己帥10萬禁軍撲向北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