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個人盤腿坐在院子中的蒲墊上。大蛇丸終於學會了盤著,醜陋的大腦袋歪歪的趴在不遠的地麵上。天上的星星很寂寥,月華慘淡如水,身邊有樹葉在夜風中緩緩落下。米米閉著眼沉浸在無邊的黑色中,獨自品嚐來自心尖上的疼。
屋子裏的胡楓還在危險期,羸弱的他傷及內髒,如果不是恰好吃過一顆品質保證的仙丹,如今應該已經和閻王去喝茶了。院子外那處所在,不知道是否燈火依舊,也同自己一樣徹夜難眠。原來心疼的感覺是這樣的,碎碎的被啃咬過,不能想,一想就覺得那裏空了一塊。
千絲的修煉之路和其他人不一樣,米米現在修煉的是趙公明的,也就是所謂的道家修煉法。內修精氣神,外修筋骨皮。找一個舒服的姿勢,頭正脊直,雙眼緊閉,雙耳反聽。於萬籟俱寂之際,神意內注。舌頭反轉頂住上顎,頂住天池穴,天池穴上通泥丸,最易漏神。
一個多月,米米也沒領會的入靜就在這個深夜突然體悟了。自然地呼吸,一呼一吸,慢慢的與心意相連,雜念不知不覺中泯滅,連呼吸也似乎不存在了。入靜分為三個層次,身靜,心境,意靜。
呼吸隨著天上的流雲漫卷漫舒,氣息中帶著點點的寒冷,腦海中一片空明,感覺那氣體由鼻孔而入,轉過各處再由鼻孔呼出,漸漸的已經忘了它的存在,陷入一片混沌中,忘了自己的存在。
折騰了一晚的人們,還是一大清早就起來了,一個月的修煉已經練出了生物鍾。眾人看著坐在院子裏,恍如忘我與天地融為一體的米米,自覺的放輕了腳步,連大蛇丸都忍住噴嚏沒打,悄無聲息的溜出了院子,才仰天噴出了一個鼻涕泡,等著千絲來給它洗澡喂東西吃。
它什麼時候成了千絲的寵物?瞧那仰著腦袋晃動身體的摸樣,跟小狗狗一樣。趙公明今天的氣息不穩啊,難道昨天一夜沒睡不成!平遙的氣息還是那麼淺薄,沒想到墮落那小子內息這麼強!萬物皆不見,萬物皆所見,融入這空間裏,每一縷的變化都清晰可聞。哇,米殼都這麼厲害了。。。。。。。他要醒過來了嗎?
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還是一樣的酸痛難忍,身體裏的亂七八糟現在沒時間仔細去想,三步兩步跑到自己以前睡覺的房間,如今千絲又搬回去和趙公明同住,那裏躺著一個腹部上纏滿繃帶的少年,琉璃一樣的水晶人。
胡楓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稍微一動牽扯到腹部的傷口,皺起眉毛,忍受疼痛的來襲。
他以前都是這麼忍過來的?米米心疼的看著他,慘白的額角滾落大滴的汗水,卻隻是皺了皺眉。四目相對,千言萬語化為沉默。不知道說什麼,仿佛什麼都不用說,米米甚至一瞬間覺得,千山萬水的來到這裏,就是為了這樣一雙眼睛。
艱難的看了一下四周,這裏明顯不是以前的所在,唯獨窗台上的二月蘭是熟悉的,微微翹起的嘴角轉眼化為擔憂,看向米米,以後的路該怎麼走?死了一次,隻知道如果可以再也不想放掉她。
胡楓開始發高燒,千絲用了很多辦法仍無法降下來。他的嘴唇都燒裂開了,臉色灰敗,氣息急促粗重。米米一直守在床邊上,握著他的手心疼不已。燒的迷糊了,他還在叫著自己的名字。
夜終於又來了,小院裏燈火通明,用千絲的話講,這一夜是最關鍵的一夜,如果挺過去了就活,如果挺不過去——拉上了絲簾,退掉身上所有的衣物,像抱住一個孩子一樣把他摟緊在自己的懷裏。無關情事,卻豔色無邊。他的臉頰上有一抹潮紅,眼神迷離,幹裂的嘴唇被米米用舌尖舔的濕潤了起來,頭軟軟的垂在米米高聳的胸膛,黑發順肩而下。盡管扯痛了傷口,胡楓的嘴角卻一直是揚起的。米米說不出狠話,不可能像對胡焰那樣對他,想到胡焰,心尖上的疼又蔓延了起來,隻能用力握住他的手:“為了我,再堅強一次,我知道你可以的。不要放棄,總有解決的辦法。楓,記住,我也愛你。。。。。。。”
一條路,三人行,煎熬,一路隨行。胡楓在慢慢恢複當中,米米瘋了一般的修煉中,胡焰如同那日一樣的沉默中,不僅自己沉默還讓大家都沉默。但是,那風雨聲還是越來來越急促了,聽說皇城那邊又開始行動了。天空如同布滿了烏雲,米米如同犯了高原反應一般,常常張大嘴巴還是喘不過氣來。
“千絲,這樣行不行啊?!”米米已經不是最後一個了,現在誰是最後一個已經不重要了,大家都快憋瘋了。這座山的角角落落已經被踏了個遍,米米白天爬山,涉水,修煉一下趙公明交給的身法,黑夜降臨的時候陪著胡楓看月亮數星星,等他睡著了就修煉靜功。如此這般的努力,成績卻還不如以往,甚至連身體也沒有多少改進。
趙公明忍了一個月是在受不了了,捅了捅身邊的千絲:“那邊的情況怎麼樣?聽說胡焰也病了,你沒去看一下?還有米米的狀況可不太好,這完全已經不是耐力和意誌力的事了,在這麼強撐下去,我怕。。。。。。”前麵的米米又摔了一個大跟頭,好像是磕到了胳膊,再走的時候,那胳膊僵直的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