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性耳聾,壓力,焦躁,疲累。。。。。似乎每一樣都能跟胡焰掛上鉤,就算掛不上,他也覺得就是自己的錯。
好幾天沒回家,就算把汪明他們買的薰衣草都搬了回來,屋子裏仍舊有一股陳舊的味道,再加上日益濃重的中藥味,米米自己都覺得不舒服。紅紅垂著頭坐在靠窗的小沙發裏,那裏是吸煙區,她也就真的跟那吸煙,一顆接一顆,沒完沒了。
這兩天,被胡焰把煙管製了,看著噴雲吐霧的紅紅,米米饞的要死,更看不慣她那一副要死的摸樣:“你他媽倒是給我一根呀!天塌了還是媽死了,老娘病成那樣也沒看見你,給你丫打電話也打不通,死哪去了!”
紅紅把一整盒煙連打火機一塊扔了過去,說了一聲對不起,又開始沉默的抽起煙來。米米覺得問題嚴重了,紅紅的個性跟自己差不多,張牙舞爪的時候反而沒事,最怕,不說話了。點上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李強呢?”
“死了。”
“啊?!”米米叫的太大聲,驚動了胡焰,一進臥室一屋子濃煙,好看的眉毛皺了起來,歘歘,兩個女人的煙都被沒收了。紅紅被唬了一跳,看了一眼胡焰看了一眼撅了一下嘴做委屈狀的米米,哆哆嗦嗦的問道:“你們,真在一起了?!”
紅紅相信以米米的智商,以米米的理智,這絕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可是,這兩個人的神情明顯跟自己走之前不一樣了。從牽強到自然,叢疏離到默契,從格格不入到如今的絲絲入扣。。。。。。有什麼是自己錯過的?
胡焰狠狠瞪了一眼臧紅紅,留下一句,你再敢給她煙抽,我就把你轟出去,噔噔的煮粥去了。
紅紅趴在床上,仰著臉看著天花板,問了米米一句,你就不怕嗎?
怎麼不怕,不怕怎麼會躲了那麼久,別扭了那麼久,浪費了那麼久。問題是,怕有什麼用,怕就不喜歡了,怕就可以不想他了,怕就可以——放棄了嗎?
我要試著練習,讓自己接受著光怪陸離的世界,因為你是一隻狐狸。我要試著接受,你和我會跟別人不一樣,也許有一天你還年輕若此,我已成白發老人。我要試著練習,從自己的世界走進你的世界,也讓你熟悉我的世界。你也要學著接受,有一天,你的世界再也沒有我。。。。。。
臧紅紅覺得什麼語言都是多餘的,米米現在可以說別樣的容光煥發,大眼睛因為凹陷下去的腮幫子更顯得大得離譜,那裏麵的光芒是她十多年都沒有看到過的,堅定而勇敢。
紅紅在李強以前談過一個男朋友,是她的學弟,小她三屆,她上大三的時候他是新生。紅紅家還算有點家底,那男孩子很窮,兩個人交朋友以後紅紅把自己的零用都省下來給了他。後來為了掙錢,就來了保險公司。那個男的上了研究生,米米還見過,很斯文的摸樣,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說畢業了留在北京就娶紅紅。
開始的很浪漫,結束的很倉皇。米米知道紅紅耽誤到現在主要是那個人還在心底作祟。找男朋友再不找比自己小的,再不找斯文瘦弱的。心裏有座墳,葬著未亡人。哪個愛抽煙的女人背後沒有一段悲傷的故事:“到底怎麼了?”
紅紅很想抽煙,摸了一下口袋,才想起煙都被沒收了,歎了一口氣:“他非要見家長,我不同意,他就私自跑到我家裏去了。”
“怎麼了?伯父伯母不同意?”應該不會呀,至少米米覺得那老兩口表現得至少不會那麼明顯。
“什麼呀,我爸媽沒說什麼,是他在陽台的箱子裏看到了葛巍留下的東西,走了。我追去他老家,結果他爸媽不同意。”
米米看不到紅紅的眼睛,她應該也沒哭,停頓了一會,紅紅翻了個身,悶悶的開了口:“我這是在做什麼?”
。。。。。。。我這是在做什麼?!米米不知道怎麼安慰好姐妹的哀傷,手掌放在她的肩膀大吼了一聲:“胡焰,把煙拿來,你還反天了!”
撲哧一笑,她終於,笑了,一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