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笑容真牽強,米米一邊笑著一邊用眼睛搜羅那輛惹事的車:“張大爺,京******出貨了嗎?”
“你就問這個呀,昨天就走了,這會怕是出北京老遠了。”
張燕的眼神有如挖骨彎刀,刀刀刮向坐在米頭老板椅上神情自然的胡焰。這尊神也不知道是怎麼和米頭走到一塊的,以前,以前的以前,簡直就是神來之筆,莫名的空降了。以前米頭那麼對他,張燕還私下裏有些抱打不平,那麼帥的一個少年,放到誰手裏,誰不好好疼惜,如今看來,米頭敲打的還是輕!這麼大的錯誤,輕了公司給個處分,重了,米頭的前程就到此截止了,可是眼前的少年竟然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
淡定,心裏越是有無數老鼠在奔跑,在啃咬,表麵上越要淡定。米米整了一下衣服,推開了胡言的病房門。為什麼不回去公司,回去有什麼用?不如做點有用的事。
張曉早上就接到了底下人的電話,電話裏幸災樂禍的聲音感染了她沒有半個小時,就被擔憂替代了。這次的事太大,如果是以前張曉巴不得米米出紕漏,也不知道為什麼今時今日竟然開始擔心,胡言在打點滴,或許他不願意注意張曉,總之,他什麼話也沒說,也沒問。
另外那對夫婦,一大早丈夫推著妻子去做檢查,這會剛剛回來,女人笑得有點奇怪,一邊的臉扯著。男人疲倦的眼睛裏充滿血絲,不過嘴角總掛著和煦的微笑,一邊扶女人上床一邊說:“我就說沒事吧,瞎擔心,那種話以後別再說了。”
米米進屋的時候,那女人笑得很難看的在點頭,也不知道前言後語。仍舊是站在床腳,胡言今天的臉色好了一些,看起來頭發都密了一些:“我來了,今天怎麼樣?張曉,要不要休息一下?”
寂靜,除了窗外的鳥鳴和呼吸聲,沒有回應。米米仍舊微笑著,張曉也開始笑的難看:“你怎麼還有空來?”胡言聽到她這樣問,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米米。
看來她知道了,“沒什麼,看胡言比較重要。”
滾,這個字從來沒說過,更沒想到她還會來。如果是別人,任何一個對米米不了解的人一定會覺得,她好愛他。可是,胡言偏偏是了解米米的一個人,你不得不說,有一種人就是很特別,就連喜歡一個人的方式都很特別。米米如果還是以前的米米,還是深愛著自己的那個米米,她早該發脾氣了,或者會暴跳如雷的喊,你要是再不起來,我找別人去了,排隊的一大堆呢!
可是如今的她,守著禮,微笑著堅持。所有人都會覺得她粗心,熟悉的人會慢慢體會到她無微不至不留痕跡的細心,她會記住你的聲音,生日,喜歡的菜,喜愛的牌子,抽什麼煙,喝什麼水。。。。。。做起來讓你舒服,好像她很喜歡你一樣。如果,你當真了,那就大錯特錯了,她隻是把你當做朋友。如果,是愛人,她會粗心,會不講理,會霸道,會讓你覺得她其實不那麼在乎你。。。。。。。胡言不知道米米打的什麼主意,越來越煩躁,一個滾字又脫口而出;“滾!”
一個人隻認一條路,一個牌子,一種香味,一種感覺,是怎麼樣的一種執拗?一輩子,無趣不無趣,累不累?米米躲在樓梯間裏抽煙,臨床的那個男人也在抽煙,頂級的玉溪,米米掃了一眼把目光轉向窗外。
煙霧下那個男人在流淚,眼淚也許什麼也代表不了,它隻是一種液體。男人四十多歲,氣質出眾,一身灰色西服裁剪得體質地精良,怎麼看都是個有身份的人。米米和他沉悶的抽著煙,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
你有你的故事,我也有我的,曾經有人說,看一個人的眼睛,就知道這個人是否有故事,可是就算看懂了又能怎麼辦,總要繼續下去,總要找個辦法繼續下去,不是嗎?
抽完煙,米米轉過頭來,剛好那個男人狠踩完煙頭抬起頭來,對視了一眼,微微一笑,兩個人同時開口:“節哀。”
節哀,都是告別,可惜告別的內容不一樣。目送著男人返回病房,米米決定回公司去寫報告,該來的該去的,何必執著,如果一定會出事,那就讓它出吧,出來了才好想辦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