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人見人敬慢,輒生喜慍心,皆外重者,此迷不破,胸中冰炭一生。”
安饒手肘立在書桌上,雙手捧著臉,她靈動的雙眸裏寫滿了清澈的懵懂。
對於紙上的文字,她看不懂,但她喜歡虞淵給她講解時的神態,他會非常認真且耐心的告訴她那是什麼意思,並且不斷舉例,試圖讓她理解其中的含義。
“虞淵,這是什麼意思?”安饒眉眼帶笑,如果她的臉上沒有那些可怖的紋路,她本該是個充滿靈氣、長得嬌俏的女孩,可惜......
虞淵負手於身後,閑庭漫步的在山茶樹下走起來,他的聲音依舊和煦:
“總結就是一句話,要做真正的自己。安饒,你要記住,不管別人對你做下什麼錯事,你都不要將寶貴的生命浪費在對別人的埋怨和痛恨中,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不論什麼境遇都已過去。有時候太在意別人的態度,就會失去自我,容易受人挾持。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做自己,而不是別人的應聲蟲,懲罰那些傷害你的人,你自己也會受到二次傷害,與其這樣,不如學會寬宥與無視。”
虞淵語重心長的說,他真希望安饒能真正理解這其中的道理。
安饒聽得似是而非,似懂非懂,不過她隱隱覺得虞淵說的這話有幾分道理,便默默記在心裏麵。
這樣的論道場景有很多,安饒全部一一記在腦海中,她害怕自己忘記,偷偷跟著白蓮一族中擅長繪畫的先生學了繪畫,沒多久,她的畫工便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引得白蓮一族的人連連稱讚。
隻要是和虞淵有關的東西,她學起來就異常飛快。
每當如夢,看不到虞淵的時候,安饒便會在月下將記憶裏的畫麵繪製下來,上千幅圖紙,無一不是虞淵的身影與麵孔,安饒將其仔細收存起來,貼身存放。
估計是日子太過幸福,安饒的心中不再滋生邪惡,黑暗元素之石對安饒的影響越來越小,安饒體內的煞氣和詛咒之力也開始不會腐蝕周圍的花草樹木,她的腳下也能有綠植生長。
她開始養殖一些自己喜愛的綠植,並且成功養活了,這是她以前不敢想象的事,原來花放在手裏的感覺是這樣的柔軟;原來綠草的氣息是清爽的;原來她並不是為一切生靈所不容的存在......
安饒內心的渾濁漸漸消退,由侍女傳遞給她的那些負麵觀點也漸漸被虞淵灌輸的陽光積極的觀念所代替,她開始相信這世間存在的善,開始不那麼對所有人都充滿怨恨,她開始相信自己是一個值得被愛的人。
她冰涼的心,不再嚴寒,因為那裏麵住進了一個溫暖如陽的人,少女的心事羞於啟齒。
安饒隻知道,隻要能見到虞淵,她就很滿足,仿佛之前所遭遇的一切痛苦都可以被原諒,她以為他們會這樣相伴一輩子......
隻是不知何為,近一年來虞淵出現在夢中的時間越來越少,偶爾相聚,也隻有片刻時長,虞淵的身形會漸漸消散,安饒詢問緣由,原來是因為虞淵即將身體化靈,修成人身。
在最後一次相見,虞淵對她說以後他不會再入她的夢境,他們會在不久的將來在現實裏麵相見,他讓安饒等他蘇醒。
可是安饒沒有等到他的蘇醒,就等到了一個不得不離開的噩耗!
白蓮一族的人走出禁忌之地去搜尋靈草,無意中聽到駐紮在外麵的人說神月王身患重疾,命不久矣,神月王死前唯一的心願就是想要見一見他那為世人所不容的女兒,他的大公主——禍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