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就覺得完全不對勁啦!
少年不由得捂住胸口。鏡片後,蒼藍大眼滿是迷茫。這樣的感覺,到底……
“……”漂亮的手指攥緊了些,指骨微微發白。空氣中的什麼氣息改變了,他驀然扭過頭,注視著窗外,總覺得,有那麼一瞬間,視線穿透玻璃,到了太遠太遠的地方……
那裏、站著一個人。
背對著自己,一頭漆黑長發蜿蜒流瀉於地,站在落英紛飛之下,維揚的下頜白皙秀美。
那樣的,落寞。
寂寞,又痛苦的人。
熟悉而美麗的身姿,是了,我認識這個人。
沒錯,那時的我,站在這裏的我,想要……
那人仿佛感覺到了什麼,身體微微一震,緩緩回過頭來……
這個人,是……!
眼前忽然一陣白光大盛,少年頓覺自己的眼睛傳來針紮似的疼痛,緊接著視野由於劇痛出現一片血紅。她的聲音,溫柔又冰冷,對,和她那時的眼神如出一轍,輕輕地,如同清風一般。
“小澈……”
“……!”感覺身子被人推了一下,滄猛然回神。正對上越前龍馬有些焦急的眼神,神色仍有些迷惑,一刹那間不知身在何方,晃了晃頭,雖然腦袋還有些暈暈的,但是還是勉強給了越前龍馬一個微笑。
本是想著安慰他一下的,沒想到貓殿下的眉頭擰得幾乎打結了。
看著越前龍馬一副要把他捉去保健室的樣子,滄不禁笑了,對他搖搖頭。
“咳!”監考老師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滄連忙危襟正坐,衝他眨眨眼,繼續奮筆疾書。越前龍馬倒是不太在意老師的警告,靜靜地凝視著少年的側臉,看見他有了精神,表情沒有剛才那樣的痛苦,微微舒了一口氣。
這家夥,總是勉強自己。
越前龍馬有些煩躁地繼續答題,若不是這次考試很重要,他很擔心會影響友人的成績評定,絕對不會這麼容易就放過他!
而此時他正在擔心的人實際上沒有看起來那麼平靜。滄一邊寫一邊想著剛才的事情,那個人,感覺好熟悉,非常的、非常的熟悉。
小澈?她在叫誰?
雖然不知道,但是,莫名其妙就覺得,
那是自己的名字。
曾經,
被她溫柔呼喚過的名字,
是一塊烙鐵,
狠狠地,烙印在靈魂中。
滄安靜地作答著。
啊啊,他感覺到了,雖然很細微,但是,有什麼東西,的確在慢慢改變。當然,崩壞,也在繼續。一切的一切都在向前移動,無論,即將到來的審判究竟會如何。
……
考試完畢的下一秒,滄就被越前龍馬完全無視紀律地拖到了保健室。經過保健室老師的詳細檢查,身體並無異常。也知道這小子的隱憂,滄由著他硬是讓老師再檢查了一遍。
沒有異常。
如保健室老師說的一樣,應該是最近太累了一點,可能有些低血糖,所以給了滄兩瓶葡萄糖。貓殿下平常在家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模樣,到了這裏倒是很勤快,兩下把葡萄糖瓶口打爛,倒進紙杯裏,充了滿滿一杯子的溫水。
滄很乖巧地拿過來,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他沒有錯過,越前龍馬一瞬間溫柔的眼神。連忙低下頭,害怕自己臉上的溫度再次上升。
上課鈴聲早就過了,是的,這兩個孩子……翹課了!越前龍馬什麼都沒說,滄也什麼都沒說。
越前龍馬擔心滄的身體,反正有意無意地就是讓他待在保健室;而滄呢,也知曉自己讓友人擔憂了,所以什麼都沒說就隨他了。
這兩個,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寵誰!
“呐,不要再皺眉頭啦!”滄坐在床上晃著小腳,所有的隔間都用厚實的白布隔開了,像是個封閉的地方,“你看,老師不是也說了我可能隻是有點低血糖嘛!”
少年搖搖頭:“你不是也說了嗎?‘可能’。”一副“好好休息不準亂跑我會看著你的”的拽樣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滄就是很喜歡他現在這樣身子靠在牆邊眼神張揚唇角微翹的模樣。
那麼狂,也是那樣溫柔。
“好啦,我知道啦!”滄嘟起小臉。
兩人相視而笑。
“龍馬,我當時聽見有一個人在呼喚我。”滄皺起眉頭,越前龍馬忽然走上前,摘下他的眼鏡,見那雙漂亮的眸子微微瞪大了些,想也沒想,笑道:“MADAMADADANE。”
讓我看著你的臉。
我想了解,你的心情。
“哈?”意料之外的行為之後是意料之外的答案,滄倒是也不生氣,將還未喝完的葡萄糖放在身邊,繼續道,像花瓣一樣的唇一開一合,“雖然她叫的是‘小澈’,但是我就是覺得她在叫我……有很熟悉的感覺。”
“……你看見她的臉了嗎?”越前龍馬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
“沒有。”滄搖搖頭,也許葡萄糖起了作用,白瓷般的小臉上有了些血色,漂亮得像一朵嬌嫩的花兒,“龍馬,我總是覺得,有什麼東西快要來了。”
貓殿下什麼都沒有,走到他身邊,握緊友人的手:“……”
掌中的手很軟也很纖細,好像隻要稍微一用力就會被折斷。
可是為什麼呢,卻總是被迫撐起什麼。
明明不願讓這人受傷。
哪怕是一點。
“放心,龍馬,我並不是害怕。隻是覺得,不管是什麼,都必須要去麵對。”滄用力地回握,笑得眉眼彎彎,似初雪落虹,清麗又秀美。“因為,我也不希望龍馬有事啊!還有學長們也是!我,絕對會守護你們的!”
似玩笑又似誓言。
“……”越前龍馬還是沒有說話,貓眼卻亮了幾分。自動過濾掉學長們什麼的。看著那人像月光一般美麗的笑容,不由得心中一動。
緩緩地靠近那人,注視著他躲閃的澄澈蒼藍大眼,以及猛然紅透了的臉頰,慢慢勾了唇角。心中滿足。這個如人偶一般精致的、總是將心藏在隱秘之處的少年終是染上了人間煙火。
“稍微好些了嗎?”
兩個幾乎快要貼在一起的少年頓時分開。
保健室的老師是個年過三十的女性,長得有些富態,剛才非常寬容地包容了越前龍馬同學的任性,不禁還是有些擔憂,掀開白簾子,笑著走過來問道。
“嗯……嗯!已經好多了,”滄連忙低下頭將杯子裏剩下的葡萄糖一飲而盡,掩蓋自己臉上的紅暈。火速地戴上眼鏡,站起來深鞠一躬,“真是麻煩您了!”
“不用不用,這裏可是保健室呀!覺得身體不舒服就要過來哦,”老師笑著擺擺收,她看了看兩人,“對了,你們是一年級生?”
兩人對視一眼,不知道她到底想說什麼,但滄還是老實地點點頭:“嗯。”
“那麼,你們認識一年級的古手渡嗎?”
“認識。請問,她怎麼了?”滄不禁向前走了幾步。
“啊,那孩子啊,這一段時間總是被同學送過來。”老師神色之間有些擔憂,“她經常課堂上暈倒,而且總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但是即使到了醫院也檢查不出什麼異常,可是最近好像情況越來越嚴重了……不管怎麼說,我建議她隔兩天來一次保健室,以防情況有變。但是今天她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