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祭禮”之後,滄與金畫紋靈魂上的聯係便更加緊密了。緊密到幾乎呼吸相通的地步。滄不用運用自己的感知便了解金畫紋糟糕的狀況。急躁、反常,若不是妖怪與人類不同,他都快要誤以為金畫紋會滿身冷汗了。那是因為,兩人都能感覺到痛苦,隻是滄感受到的“痛苦”僅限於知曉金畫紋在痛苦,僅此而已。
那是因為金畫紋還不夠強大。在金畫紋越發強大的同時,聯係會被鞏固,形成堅固無比的虛體鎖鏈,硬生生地將兩個完成“祭禮”的家夥牽扯在一起,連神也不能破除。同時,兩人的痛苦在各自的感覺上會隨之明顯,直到最後兩人完全同步。那才是真正地證明,強大與親密!
金畫紋微微低頭,習慣性地對效忠的主人擺出低姿態,血瞳中冰冷一片:“主人,在那間屋子裏我感受到了強烈的妖氣,是非常強大的妖氣,血脈極為純正,是屬下所知道的妖怪中唯一一個血脈程度不下於玉藻前的妖怪所散發出來的妖氣。由於當時屬下正在主人的咒符中修煉,突然感覺到如此濃鬱純正的妖氣,血液在蠢蠢欲動,克製非常困難,所以才會變得反常。”
“妖氣?”滄腳步未停,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可是我並沒有感覺到啊。那種級別的妖怪,我肯定會知道的啊……說起來,我倒是忽然覺得眼睛特別地疼。跟你說的強大的妖氣有關聯嗎?金,我到底是什麼妖怪啊?就算是小妖,能不能也起碼讓我知道叫什麼呢……我的母親,究竟是什麼模樣呢……”到最後,他完全是在自言自語。
金畫紋沉默了一下,然後才開口問道:“主人的眼睛痛?”血瞳中驚訝之色一閃而過,“如果是由於妖氣的緣故,那麼主人的能力或許就集中在眼睛上也說不定。像是屬下的弟弟小銀,我們是孿生兄弟,但是能力卻不同。小銀通過吸收水能量,眼睛裏可以凝結並射出冰箭。……但是不可能吧,主人沒有察覺到?”疑惑地皺眉,忽然發現滄一下子就愣住了,“怎麼了,主人?”
“哇!金,你弟弟的能力好帥啊!!”滄想象了一小下那個場麵,他羨慕得小聲叫了出來。他摸了摸鏡片,如果自己的眼睛也可以有這麼又酷又好用的能力的話……滄無比期待自己一拿下眼鏡,眼中射出寒氣森森的冰箭的那個時候!“可是,眼睛不會覺得更加痛嗎?那個那個,不會傷到眼睛嗎?”
麵對興奮得神采奕奕的少年,金畫紋有些困擾地笑了,血瞳不由得也溫柔下來:“這個屬下可不知道。但是,小銀很喜歡這個能力,經常那樣玩,應該沒什麼大礙。”
“哦……”自己的安全有了保障,滄放鬆了心情,“……金,你有試著查探一下那股妖氣的來源嗎?”
“沒有。”金畫紋搖搖頭,“當時想要克製暴虐的欲=望非常困難,我隻知道是在那間屋子裏。”
“……”金眸。妖氣。那個出現的人。好像將一切都連接在了一起。冥冥之中的引導,所有箭頭的指向,仿佛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滄還是一句話也沒有說,雖然順理成章的,在那間屋子裏的人應該是六本木落星。他由於聽了綺的話,情緒極度不穩定,出現金眸,妖氣四散……影響了金,影響了自己……可他開始覺得哪裏怪怪的,說不出來的怪。
沉默了一會兒,“……!”滄猛然瞪大雙眼,“啊!有事情忘記問綺了!”他懊惱地揉了揉腦袋,笨蛋啊,這種事情都可以忘記的嗎?有沒有搞錯?!他迅速地把想問的事情全部都抓出來,準備下次好好地細細地拷問星那夏桑。
想問的事情一:在綁架跡部景吾的那棟房子裏有克製陰陽師能力的東西存在。
想問的事情二:綺到底是從哪裏來的?又是怎麼來的?下一步她打算怎樣?
想問的事情三:綺,你會不會欺騙我?
“……這麼厲害嗎?那股妖氣?”滄擔心地繞著看了金畫紋一圈,“影響力真的不小呢,挺得住嗎?”他看見那雙血瞳中滑過安慰的情緒。然後奇怪地發現金畫紋做出了一個他從未見過的更加奇怪的手勢。攤開修長蒼白的左手五指,掌心向上平攤在天空下,接著手指一根一根地慢慢收攏成拳,接著置於胸口前,恭敬地低頭45°。男人閉上了眼,虔誠又卑微的姿態甚至讓滄以為他在膜拜著什麼人。
“……”滄靜靜地等待金畫紋睜開眼睛,放下手。這才發問,“金,你剛才在做什麼?好像……不痛苦了是不是?”
金畫紋一睜開眼就發現自己的主人立刻湊了上來,好奇地搖著腦袋,不由得微微地笑了:“這叫做‘罪之輕’。”他從靈魂中感覺到麵前主人的好奇心正在熊熊燃燒著,血瞳中的冰山頓時融化成一汪春水,輕聲笑道,“主人雖有妖族血統,但畢竟從小作為人類長大,對妖怪的‘儀式’了解得不多,自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妖怪們的壽命漫長得近乎無盡,但大多數妖怪都是由人死後化成的,所以對生命並不眷戀,它們便成了‘毫無意義的存在’。所以,妖族有一個不爭的規定,那就是每一個妖怪都必須有‘信仰’。擁有信仰,變相地便好像就擁有了生存的意義,妖怪們就是這樣甘願被欺騙地活著。而這個儀式,是將自己的痛苦與罪孽一並轉交給自己所信仰的那位大人的儀式,痛苦自然會減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