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把照片小心翼翼放進香包裏的言婆婆手抖了一下,滄及時地抓住了從她手中溜走的照片。“謝謝。”言婆婆輕聲道謝。在她把香包好好地收緊了之後,又停了一會兒,才說道:“哎。這都是上一代人的事情了,居然連累到小輩,真是……神大人都看著呢!”
滄沒有說話,默默地聽著。
“在幾十年之前,星那家和桐島家還隻是很普通的小家族。那時候,星那老爺和桐島老爺非常要好,在旁人看來,可以說是絕對的摯友。他們年輕並且帶著對未來的無限憧憬,約定要會攜手一起走下去。後來,經過兩人的不懈努力,星那家和桐島家成為了全日本數一數二的大家族,星那財團的聲望非常大,但是桐島老爺卻沒有成立自己的財團,而是選擇了在星那老爺身後陪他一起守護。
“當時知道這件事的人都非常的感動,星那老爺更是對著神明發誓絕對不會背叛桐島老爺。但是,誰又能想得到呢?桐島老爺漸漸地變了,他開始頻繁進出遊樂場所,他迷上了賭博,一擲千金。星那老爺仍然惦記這桐島老爺的恩情,每一次雖然都勸他改掉可是仍然會幫他付賬。就這樣,桐島老爺越陷越深。最後根本無法放棄。
“一次,為了巨額賭債兩位老爺終於爆發了前所未有的爭吵,然後,星那老爺沒有幫桐島老爺還清欠款。桐島老爺一氣之下離開了星那家,就再也沒有回來。事後,星那老爺非常的後悔,他開始尋找桐島老爺,可是桐島老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聽說他死了,死在追尋賭債的人的手下。星那老爺天天都要去神社拜祭。
“結果,就在我們都以為已經風平浪靜的時候,桐島老爺回來了。那一天,星那老爺依舊不在家,家裏隻有他的夫人——也就是我一直服侍的小姐。被債主追得筋疲力盡的桐島老爺與一直和星那財團作對的黑手黨聯手衝進了家門。他們大肆破壞,大肆搶奪。小姐根本沒有辦法抵抗,她隻有驚恐地看著。在桐島老爺想要搶走小姐死去爹娘的遺物時,小姐苦苦哀求他。
“他沒有絲毫憐憫之心,他甩開了小姐的手。小姐從樓梯上一直滾了下來,小姐當時已有孕在身,當時就導致了小產。血不停地流出來,可是沒有人理會。沒有人!桐島老爺對著求助的小姐親手關上了門。
“後來,小姐被發現的人送往醫院,然後就死了。星那老爺找到了桐島老爺藏匿的住所。他們闖進去的時候,裏麵隻有雪織小姐和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桐島夫人,桐島老爺拋下妻女逃走了。桐島夫人輕輕地說:‘請讓這孩子代替我們償還罪孽。’然後就死了。所以,現在的雪織小姐,隻能算是背負罪孽的十字架的奴仆。”
言婆婆流著淚說完,她的聲音哽咽以至於有好幾次都差點說不下去,可是她強忍著將故事的前因後果完完整整地說了。
“星那老爺非常地恨雪織小姐,可是少小姐對她很好,真的非常好。雪織小姐把她當成是僅剩下的唯一的重要的人。而這個香包,是雪織小姐過生日的時候少小姐送給她的第一件禮物,因為雪織小姐說她想知道夫人的樣貌,她一直貼身藏著……”
“她連這麼重要的東西都不要了,是絕望了吧。”一旁不知何時開始靜靜聆聽談話的言武內忽然輕聲低喃了一句。
滄也大致能夠理解言婆婆聽上去奇怪的稱呼方式了。心裏被無形的悲傷揪緊了。他開始想象,那個被最愛的人親手推進地獄的少女,她的孤獨與淚水。唔,他是不是哪裏做錯了?為什麼會有一股莫名的自責。
“哎!造孽啊。”言婆婆站起身來,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滄看出她已經疲累於談論這些事情,便壓下了心底的疑惑,不打算詢問絲帶的事。
絲帶嘛……我去問問綺好了,找個時間。
……
“阿青,你怎麼這麼久?客人們都快來了呢!”不二裕太好像完完全全融進了這種氣氛裏,他把身上的黑色燕尾服弄得立立整整的,順便幫滄把歪掉的領結扯正,“怎麼了,阿青,從剛才開始你就沒精打采的,出什麼事了嗎?”
滄咬著嘴唇:“……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反正是發生了點小事。搞得我心裏亂糟糟的。”他好像有點同情桐島雪織,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對她的壞印象。……說起來,他似乎對那個素未謀麵的星那老爺沒什麼好感啊。把怨恨強加於人,真是——讓人不爽!
“那,沒事吧?”經過滄解釋之後,不二裕太反而更加擔心。
“恩,沒事!”微笑了一下,滄深吸一口氣。好吧,姑且把那些事放在一邊,待會兒的宴會要加油了啊!
……
時間還沒到,客人們已陸陸續續地來了。
衣著華麗的貴族們走在紅地毯上,貴婦人們有些拿著精致的小扇子,一個個都笑容滿麵的,有錢的紳士竭盡全力使自己看起來優雅得體。每個人都在笑,熟悉的和不熟悉的互相打著招呼,每個人都在笑,可很少有人能讓眼睛和嘴唇的笑容統一。
“……”滄忙著給空著的酒杯斟滿紅酒。來來回回地小步地跑,一麵要保持腳步平穩,一麵還要保證速度。要死了要死了!他表麵笑著,內地裏咬牙。那麼,桐島又是怎麼過來的呢?他忽然就覺得沮喪起來。
“啊,星那小姐!”他聽見一個驚喜的聲音傳來,便也跟著回過頭去。
在形形色=色費盡心力將自己的頭發“整形”的貴族小姐們中間,少女顯得極為突出和引人注目。一頭柔順的俏生生的短發,巴掌大的漂亮小臉以素顏出現,黑色月亮大耳環搖曳中將光芒撞碎,一雙漆黑瞳眸好似吸盡了所有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