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隻是我的月就好了。你若不美,不特別,不可愛,不引人注目,笑容也不會讓人心神不定就好了。要是所有人都不喜歡你哪怕是討厭你也好。
那樣,我就可以獨占你了……
不過,你若真是那樣。恐怕,也不會進入我的心吧。
或許我真是太小而錯認了感情,但是我卻知道,我真的再也離不開你了。
越前龍馬手臂收緊,抱住心中最重要的人。
……
少年疲憊地抬起眼皮,剛才有什麼響聲吵醒了他。他發現自己被被子捂得嚴嚴實實的,頓時一個激靈。身旁有人形印跡。龍馬呢?他坐起身來。
不遠處的衛生間裏透出蒙蒙光亮。
哦。龍馬去廁所了啊……滄繼續倒頭睡下。卻被衛生間裏嘩啦啦的水聲吵得無法入眠。龍馬這麼晚了在洗澡嗎?……大腦皮層的某一部分忽然蘇醒。唔。龍馬也差不多到了青春期了吧。不知怎麼就覺得有些惆悵。
他翻了個身。外麵的雨還在下嗎。龍馬真是善解人意呢,真的、一點都聽不到了啊,雨聲。
少年閉上疼痛的眼睛。
在夢中,他看見了好久好久沒有見過的那個人。心中忽然塌陷了一部分。像是回到了從前,在草地上,他不敢觸摸那隻大狗,為了抹去他小時候被狗咬傷留下的童年陰影,那五官端正的少年與他打了一個賭。他親自做示範觸摸。手上被咬得傷痕累累,但依舊是笑得陽光燦爛。
當然,那少年贏了。是完勝。大狗乖乖地服從了他,終究被訓練成聽話的好犬。兩人一狗自由地嬉戲,在庭院草地上滾來滾去,少年每次都是溫柔地笑著替他擦去臉上的狗留下的口水。然後,他聽見自己叫那少年:
“哥哥。”
滄忽然間醒了。他再也再也不想想起那個人。因為真的真的很喜歡那個人,太過於尊敬兄長以至於在被傷害的時候不知道該如何。如果不恨,總覺得會失去一切。但若是恨……他是恨不起來的。隻要——遺忘就好。
……
少年今天顯得很沒有精神。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已經不止一次有人來詢問是不是生病了之類的話。滄一直搖頭,搖得頭有些暈。畢竟,一直在下雨,沒精神也是沒辦法的事。他趴在桌子上,餘光盯著空蕩蕩的課桌。
堀尾還沒有來嗎?已經快要上課了哦。第一節課是很凶惡的國文老師的課。要是被國文老師捉住的話,會生不如死吧。少年無力地想著。就在這時,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一屁股坐下去,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滄差點沒認出來,定睛細看,驚叫:“……堀、堀尾?”由於驚嚇,痛苦減輕了很多。不,應該說是他現在無暇去顧及難受的事情。堀尾已經塞滿了他的整個大腦。
堀尾的頭發亂糟糟的,校服很濕,上麵布滿了泥點子。他整個人像是被套上了一件深色迷彩服,看起來很狼狽。堀尾倒是顯得不那麼在意:“六本木,國文老師還沒有來吧?”
“沒呢……你這是怎麼了?”滄從書包裏抽出一條毛巾來,這本來是他幫龍馬帶的,但如今也隻能先用著了。他替堀尾揉了揉頭發,雪白的毛巾頓時髒了許多。
“六本木,可、可以了!!我我可不是值得你體貼的女生……”堀尾的臉爆紅。躲過滄的手,“我自己來!”拿毛巾狠命地搓,“是我倒黴吧。今天我起床晚了,隻有騎腳踏車來上學。但是,不、不知道是誰把腳踏車的擋泥板卸掉了!!就變成這樣子了啊!”
滄本已猜到了大概,但這麼聽見還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他站起來:“堀尾,我櫃子裏有幾件衣服,你要換嗎?”
“不了,謝謝,六本木。”堀尾搖搖頭。
少年點頭坐下。他知道堀尾是不會接受的。當然了,本意並不是要借他衣服。而是通過這個來告訴那些人,已經足夠了。此後,堀尾再也沒有遭遇過什麼太過於集中的倒黴事件。
……
國文課上。少年第一次走神。他原本對日本的曆史是很感興趣的,但不知為什麼今天就是集中不了精神。他轉頭去望窗戶外麵。從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青學的校門口。路上很濕很滑,行人也很少。隻有幾把素色的傘匆匆而過。警衛抱著熱氣騰騰的茶杯坐在屋簷下欣賞雨景。
“……”少年忽然來了精神。有一個人從青學校門前快速地走過。但滄的眼中卻清晰地勾勒出了那個人的細致特征。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個人的麵目表情,一定是有些懊惱地皺著眉頭。在每次遇到麻煩的時候,那個人總是這個表情。
不會錯的!他怎麼會看錯呢!那個的確是——那個人就是——
“老師,我出去一下!”少年在國文老師捏斷粉筆的響聲中,在眾目睽睽之下,奪門而出!那一瞬間的衝力幾乎要將眼鏡鏡片撞碎!幾步搶下樓梯,衝入無邊的如煙霧又如大網的雨簾之中。雨水流入了衣領,有種徹骨的寒冷。
不可以再讓那個人消失了!自己珍視的重要的人,絕對不會再讓他離開自己的!!少年推開阻攔的警衛,奔出校門,茫然地站在街道上,舉目四望,目光所及之處卻盡是一片雨霧。那一刻,四周景物都開始旋轉。世界之中,仿佛隻剩下少年一個人,孑然地立著。
“小叔叔!小叔叔!!”鏡片上全是水汽,少年再難看分明任何事物。他雙手放在唇邊做喇叭狀,大聲地呼喊著。非常用力非常用力地呼喊著。用盡了現在全身的所有力氣呼喊。那個人是否會回過頭來,依舊是陽光的笑臉,對他說:“青月,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