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發現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少年已經扶住了女孩的手臂。少年的臉上一下子血色全無,像碰到了刺一樣也幾乎是下意識地縮回手,古手渡由於失去了支撐力而“哎哎呀呀”地整個人直接向少年撲了過去。
一瞬間。女孩齊肩的發,像是散落的櫻花,絢麗了視線。
少年的瞳孔刹那皺縮,細若針尖。他的眼前開始恍惚,那些紛揚如雪的發絲,慢慢地幻化成冶豔的挑染過的鮮紅色,仿佛流動著的大波浪卷發。細長的手,殷紅發亮的手指甲,以及,那紅發掩映之下的雪白的麵頰,嘴唇下方一顆小小的漆黑的美人痣……
美人優雅地笑著,手指間的高級香煙靜靜地升騰起煙霧,將她妖豔甜美的五官映得模糊一片,有種亦真亦幻的引人遐想的美麗,紅唇微張,霧氣彌漫。她的話在那之中已聽不甚清,但是那一雙高挑上揚的丹鳳眼讓人印象深刻:“滄兒,記住你的承諾,現在,我可以提我的要求了。我要讓你……”
要讓我……
美人的笑容忽然間消失不見,仿佛平靜的大海中猛地掀起海浪,將一切都席卷、吞噬、消湮。少年感覺有人在搖自己的肩膀,他疑惑地抬起眼睛,那人在呼喊著自己的名字,他的輪廓模糊又清晰、模糊又清晰,好像很熟悉,但是怎麼都看不清。他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看清了,看得很清楚。清楚得快要產生幻覺了。
金棕色的碎發有淡淡的暗芒,些許遮擋在眼前,襯得他鼻梁很是挺直。白皙的膚色,穿著修長的黑色學生製服,領口敞開著,露出漂亮誘人的鎖骨。但令人注意的並不是這一點,那像是藍寶石般美麗的雙眸很擔心地注視著。
怎麼可能……一定是產生了幻覺了吧……為什麼會看見不二學長,而且,學長還是睜開眼睛的……
“艾兒!!”少年忽然聽見了麵前人的呼喊聲,剛剛那種屏蔽所有聲音的環境一下子退去,現在,他正被人搖晃著,這裏,是現實。少年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濕透了。
他靜靜地環顧了一眼四周。所有的人,都以同樣顏色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古手渡呆呆地站在不二周助的身後,青綠色的雙眼中好像有其他的什麼。但滄已無暇顧及這些。
右手很溫暖,被越前龍馬抓著。有點疼,是因為擔心嗎?
“大家稍微退開一下,讓他呼吸點新鮮空氣!!”不二周助鬆了口氣,重新眯起雙眼,將那燦爛迷人的藍色寶石隱藏在柔和的笑容之下。他如此地以不算命令的口氣下達命令,但沒有一個人覺得這是不對的,很奇怪地自動讓出了空間。
風中,好像有櫻花的味道。
越前龍馬伸手摸摸滄的額頭:“月,剛才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怎麼出了這麼多汗?”與自己的額頭溫度對比了一下,“應該沒有發燒啊……有哪裏難受嗎?”
“沒、沒什麼。剛剛有點頭疼而已。不是什麼大事!”滄微笑道。他暗自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用劇烈的疼痛告誡自己:這裏是網球王子的世界,不是原來的地方;要快樂地活下去,讓討厭的回憶都他娘的見鬼去吧!在這個時候,隻有爆粗口才能讓他稍稍感覺好一些。
“怎麼會沒什麼。艾兒,你流了好多汗……啊,我這裏帶了有毛巾。”不二周助蹲下來輕輕為滄拭去額頭的汗珠,毛巾非常的柔軟。少年輕輕地喘著氣,清新的空氣飄進肺裏將汙濁全都洗淨:“謝謝,不二學長。”
越前龍馬一直盯著不二周助。不二周助站起來仔細地看了看滄,好像沒發現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三個人的身上,突然間擴大了美麗的笑容:“對啊,我怎麼忘記了。”他說著就麻利地褪下校服外套,還沒等滄說什麼,就把少年捂了個嚴嚴實實,“要是不保暖的話,等下會感冒的。”
越前龍馬放在校服紐扣上的手指抖動了一下,終究放下。
“但是,不二學長不會冷嗎?”滄很不讚同地皺起眉頭看著隻穿著白色襯衣的不二周助。
“我不會呀,我畢竟比艾兒大幾歲,再怎麼說,身體的抵抗力都要強得多!要是艾兒感冒了的話,我會很困擾的。”不二周助拍拍眼鏡少年嘟起的小臉,站起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哎,本來是有事想告訴艾兒的,結果時間好像不是很夠呢,那我先走了!午飯的時候到天台來!”
不二周助噙著迷人的笑離開了。追隨著他而走的,還有越前龍馬的視線。
“……”
“……”
“……”
“……啊!!”
以古手渡為首一直呆呆地看著事件發展的孩子們不知是誰突然尖叫了一聲,大家這才回過神來。這下子都反應過來了,女生們既嫉妒又羨慕地看著一副傻樣的古手渡,決定不再理會她,轉而把目標對準了那位預言者大人!
“預言者大人,您還好吧?”
“剛剛您的樣子好嚇人啊,真的沒有事嗎?”
“要不然去醫務室做個檢查吧!”
“就像不二學長說的那樣,生病了就麻煩了!”
“而且,我今年會有桃花運嗎?”
“按我的星座看起來,我今年的運勢好像很差啊……”
孩子們一陣嘰嘰喳喳嘰嘰喳喳。但是這次似乎每個人都遵循了潛在的某一條規則。這次,縱然也是推來搡去,隊伍搖搖晃晃,隻是少年的四周很規整地被留下了一圈人為的半米空圈。即使有人再次不小心摔倒,也絕對不會直接照著預言者大人就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