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我在除晚上二十一點到早上六點入睡的話,就會夢見未來的厄運。而這些厄運的主角,全部都是我身邊重要的人……並且,要是沒有人叫醒,我很有可能就會一直沉睡下去。那麼……就會一直……夢見厄運……這些厄運,會成真。”朱利斯低頭狠狠咬唇,不敢去看少年的神色。好對不起師侄……明明都那麼努力地在克製了……但是……
牆上的掛鍾,二十點半。
“唔……我出了什麼事呢?”滄的聲音傳來,一貫的語調。
“……不知道。我還沒有看見。”朱利斯苦笑,“那個時候也是,模糊地看見了你的身影,一片淩亂……我剛剛說完,就睡了過去……結果,沒有人發現啊……然後……一直沉睡,就夢到了玉藻前……醒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一片淩亂。滄抖動著碧瞳,其中的光芒變幻,有種悲傷的情緒。左手撫上額頭,蓋住自己不穩定的雙眼,難道、那個時候……是因為師叔的緣故,才會……!?
“對不起……我想,我可能應該離開這裏的。”朱利斯的聲音很低,低得讓人覺得他的地位也低微起來。
“……”飯菜不再蒸騰熱氣。在幾乎凝固的空氣中,朱利斯清晰地聽見少年的聲音,“不,不用離開的。這些……都不是師叔的錯。隻是師叔很背,總是預言到不好的事而已。……其實那些也不算厄運,應該是未來即將發生的事……所以,師叔不用自責也不用內疚。不管怎麼說,師叔也有努力嚐試著要去改變未來啊……我想,不會有關係的。”
沒錯,這些過錯,不能全部推到師叔的身上,怎麼能夠這樣……?而且,一定……那一切的一切都預示著會變成這樣的……隻是自己沒有注意到而已……不是師叔的錯……不是,隻是……神的錯……
“……而且呢,師叔不是也告訴了我嗎?我最近可能有血光之災是吧?恩恩,我會好好注意的!雖然沒什麼準確的原因,但是,有個心理準備果然還是要好太多了吧?呐,師叔!”
在那一瞬間,少年的笑容,非常非常的溫柔,溫柔得讓人的心抽疼。
朱利斯以為自己看見了傳說中叫做荊棘鳥的生物,那種拒絕開口唱歌,反而窮盡一生一直一直尋找荊棘樹,在發現的時候無怨無悔地將荊棘刺入身體,合著奔湧的鮮血,唱出最美麗的歌聲的荊棘鳥。
“……”從來沒有人這麼說過,就連薩林和捷克米也……離自己遠遠的。雖然,是自己親手釀成的後果……但是……
“終於明白了……”朱利斯最終歎息著抱緊了少年,感覺就像抱著自己的孩子,那樣寵愛著,“那兩個家夥為什麼會選中你……”其實,他們原諒自己了吧?為了、讓這樣美好得如同月光的少年,親自將自己治愈。
不擔心被傷害,也不擔心被加諸於本不屬於自己的厄運,無條件地接受自己。……即使是,被當做那兩個家夥的替身,也沒有關係……不想,再孤獨了啊……
“……?”盯著少年疑惑的碧瞳,朱利斯露出真心的笑容,“飯菜涼了呢。”
“恩。”滄不明就裏地點點頭。
“吃飯吧。”朱利斯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還有,最近要多帶些符咒在身上啊。對了,把那個叫什麼的式神也帶上,恩恩,加上那個鵺什麼的。啊,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
“……好啊。明天反正也有比賽,一起去看吧!師叔,我們一起為青學加油!”少年微笑地聽著朱利斯不亞於大石秀一郎的嘮叨,為他添了一碗飯。“而且,等會兒就去睡覺吧。睡個香甜的覺。放心,我會準時叫醒你的,師叔!”
掛鍾,顯示二十一點整。
……
這一覺,是朱利斯在三十歲之後睡得最為香甜的一次。
他做了夢,這次的夢中,滿是馥鬱盛開的花朵,在那中央,有一個少年的身影,背對著他站著,長長的仿佛由月光織就的白色旗袍,纖細勻稱的身體,光是看著就覺得享受。
恍惚間,少年回過眸。朦朧一片的白霧,看不清晰的五官,那雙掩映著的清晰同時又迷蒙著的金瞳。
華美得幾乎刺傷人的雙眼。
……
“師叔,醒醒了!”有人在拚命搖晃自己的身體,朱利斯睜開雙眼,絲毫不意外地看見少年的笑臉,“怎麼了?師叔剛剛在笑呢!”
“……我在笑?”朱利斯的精神明顯好了很多,困倦的雙眼也清明了些,眯著眼想了想,但隻看見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黑色迷霧,搖搖頭,“唔……我想不起來了。大概是……做了一個夢吧。”
“嗬嗬,是什麼夢呢?很好奇啊!”滄也不再追究這個問題,“師叔快點起來啦!今天可是有很重要的比賽哦,不可以遲到!!”
“知道了!”朱利斯頗有些無奈地笑笑,從床上爬起來,順手就開始疊被子,轉頭的一刹那,似乎想起了什麼,正對上室內床頭的小鏡子:“奇怪……我好像……看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