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魏征與李延壽互看一眼,魏征道:“下官言語冒犯,還望蕭娘娘勿要見怪。”
蕭珺忍不住垂淚落下,回想往事,心生酸楚。魏征、李延壽也不好再問,隻得一同起身,作揖說道:“蕭娘娘切勿傷心過度,編寫之時,自有分寸,我等告辭。”
蕭珺拿著手絹,拭去淚水,欠身還禮:“老身不送。”
魏征、李延壽二人出了楊府,侍從牽來馬匹,正欲上馬,李延壽問道:“魏大人一貫為人剛正,不徇私情,聽今日攀談,大人莫非動了惻隱之心?”
魏征道:“我雖剛正,但顧忌朝中大局,不好冒犯。”
“顧全什麼大局?”
魏征道:“丞相蕭瑀兩朝老臣;蕭嗣業出使漠北,皇上器重;其他蕭氏族人,各身居要職;若是寫了蕭後變節醜事,有辱蕭氏門風,蕭家與史官鬧的不和,豈不亂了大局?”
李延壽點了點頭,魏征又道:“處身想象,蕭後國破家亡,竄身無地,悲痛苦矣,本官也難啟齒再問。”二人感懷慨歎,乘馬而去。這才是:
六世五主命多舛,一十二載漠北還。
人世浮沉並非易,回首前塵歎史官。
《隋書》編修,史官時常登門問詢舊事,使得蕭珺不由得懷舊故人,追昔往事。偏巧這日,蕭珺午睡醒來,見房中放有一疊書稿,變喚來丫鬟問道:“這些書稿幾時送來的?”
“回稟娘娘,史官午時送來,娘娘正在熟睡,未敢驚擾。魏大人請娘娘幫著校閱,過幾日再取回。”
蕭珺打開書稿,細細讀閱,追思舊事,正看《隋書》草稿時若有所思,不慎將手中書稿滑落地上,正被孫兒楊政道看到。楊政道見蕭琤兩眼發木,思緒上心,便上前幾步,撿起書稿,粗略一看,掉到地上的正是《隋書》卷七十一堯君素傳。
楊政道輕聲問道:“祖母何事發愣?”
蕭珺望了一眼楊政道:“看著堯君素的名字,老身心裏有些往事傷心。”
“是何往事,不妨給孫兒說說。”
蕭珺零零散散說起往日舊時,不時提及堯君素,蕭珺歎道:“老身沒有幹預什麼政事,唯有堯君素是政事差遣,若非老身使喚,堯君素也未必會死在河東。”
楊政道一邊點頭一邊看著草稿,安慰說道:“祖母不必傷懷,人臣盡忠而亡,理所應當。”
“唉。”蕭珺歎道:“當年堯君素若是順應大勢,歸順大唐,也許今天還能見到老身。”
“祖母寬心就是,前朝忠臣多矣,何止堯君素一人,陰世師、陳棱、骨儀哪個不是為國捐軀。”政道言。
“唯有堯君素因老身而死,這才倍感愧疚。”
楊政道言:“聽說皇上把所有州縣,劃分十道,過了年就要巡遊河東道,並安撫從關外內遷的百姓。祖母不如請旨一同趕往河東,興許能祭拜堯君素墳墓。”
“如此甚好。”悉聞唐太宗要安撫河東,蕭珺不由得想起當年定襄縣的內遷百姓,麵帶喜色,欣然應允。
大唐貞觀十二年,公元638年,唐太宗李世民駕幸河東道,隨行的皇室宗親、文武大臣、地方名士,不計其數。蕭珺也隨宗室前往河東道巡遊。
大軍行至河東境內,楊政道拍馬來到蕭珺所乘車輦跟前,蕭珺掀開車簾問道:“何時能到定襄縣?”
楊政道言:“回稟祖母,皇上已經傳旨,將親往臨汾宮,午飯之後便可路過定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