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幾日,在青蓼的生命裏,好像已經沒有白天和黑夜之分了。自從那日以後,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活在黑暗裏。什麼時候會見到陽光呢?她不知道。也許,此生,再也不會見到了吧。
當聽到開門聲,她的心,仿佛在刹那間,寂滅了。她知道,他真得已經走了。可是,她還是抱有一絲希望,希望他沒走。
“他走了嗎?”她問。
浣夢走到床邊,看著麵色蒼白如雪的青蓼,鼻頭不由泛酸:“都到這個時候了,公主怎麼還在想他?公主就不該求皇上放他走!這樣沒有良心的男人,哪裏還值得公主有一絲一毫的想念!”
“他走了沒有?”她又問。
浣夢無奈,隻好回道:“走了。剛走的。”
青蓼二話不說,立即掀被下床,甚至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匆匆往門外跑去。
“公主你要去哪兒!”浣夢立即追了出去。
青蓼的腦海仿佛已經空了,她什麼都不知道,她隻知道,她想見他。
大雨將她整個人都淋濕了。空曠的大路上,唯有她一個人,拚命追著漸行漸遠的馬車。
“公主!”浣夢在雨中竭力喊她,可她全然聽不到。
她沒有喊慕容辰,她隻是拚命追趕,她隻是想,再默默看他一眼。他選擇了阿蘿,她不恨他,可是,此生唯一的刻骨銘心,她真得舍不得。
她在前方追著慕容辰,耿清平卻在她身後追著她。很快,耿清平就追上了她。
於是,他比她更快更奮力地追趕前方的馬車,他的聲音在大雨中肆虐:“慕容辰!你給我停下!”
可是,直到他聲嘶力竭,那遠去的馬車,都不曾停下過。
青蓼已經暈倒在了大雨之中。
“公主!”
“青蓼!”
……
馬車裏,慕容辰渾身疼得幾欲死去。唯有一絲意識強撐著沒有昏厥。雖然雨很大,可他還是聽到了那些關於她的聲音。心好痛,比身上的痛,更痛上一萬倍。萬分不舍,卻不得不割舍。
阿蘿緊緊地抱著他:“很快就會沒事的…很快就會沒事的…”
“不會再沒事了…”慕容辰有氣無力地說,“我以為,隻是會犯病而已,不會死去…可是,每發作一次,我都覺得生命在我的體內漸漸流失了…”
阿蘿已經哭不出聲音了:“她沒有了你,也許可以活下去。可是我若沒有了你,就隻有死路一條…”
慕容辰看著她消瘦的臉龐,早已不複初見時的豐潤:“是我害了你…我欠你的,太多太多…縱然到了生命的最後一段日子,我還是要欠著你…”
阿蘿的臉緊緊地貼著他的臉:“我願意被你欠。隻有被你欠著,你才不會丟下我。隻有這樣,你才會跟我在一起。即使你不愛我…我知道,你離開她,是為了給她更好的生活,是不想讓她親眼見證你的死去而悲痛絕望,所以,你把所有的傷痛都留給了我。可是,我卻甘之如飴,隻要你在我身邊,怎樣都好…我是不會讓你死的,即使付出我的生命,我也要讓你好好活著,陪伴我一生一世…我絕對不會,放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