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經停了，隻是夜還是很深。凝香閣外的花香都被煙雨遮蓋，隻留下一片散不去的沉悶，壓得人喘不過氣。
阿蘿還在昏睡，屋子靜得可怕，隻傳出如意低低的啜泣聲。
其中一個產婆抱著那個剛一出生便夭折的胎兒，額上布滿了汗珠：“額駙怎麼還不來？這如今可如何是好！”
另一個道：“這孩子已經…還是盡早處理掉好。若是時間太長，隻怕不好。”
“可我們哪能做這個主兒啊？”
就在兩個產婆左右為難之際，如意哽著聲音道：“等姨娘醒來吧。無論如何，都要讓姨娘看孩子一眼。”
這時，青蓼扶著慕容辰走了進來。這滿屋子的沉悶，青蓼不由鼻子發酸。而慕容辰的臉色越發蒼白了。
“讓我看看孩子。”
慕容辰站在那兒，讓產婆將孩子抱了過來。產婆小心翼翼地抱著孩子：“是個女娃…”
他看著孩子蒼白稚嫩的小臉，心口一陣一陣發痛。他溫柔地看著那個孩子，伸手撫摸著她冰冷的小臉，眼中隱隱有了淚光：“是我沒有這個福分。若有下輩子，隻要你願意，我們再為父女。”語畢，輕輕歎了口氣，“把孩子送去埋了罷。多在人間逗留一刻，對她的傷害便多一分。白來人間走了一趟，下一次，一定會投個好人家…”
如意忙道：“額駙！不要！姨娘她還未見孩子一麵…至少，至少讓她看一眼。”
慕容辰輕輕閉上雙眼，眼淚還是忍不住滑落：“見麵後又失去，隻會徒增感傷罷了。既然無緣，又何必相見呢？去吧。”
這一刻，青蓼終究也是沒能忍住，淚落不止。
他若心痛，她隻會比他更心痛。
如意突然語調高了起來：“難道姨娘平白無故早產，額駙都不會覺得奇怪麼？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會早產？”
慕容辰皺眉道：“你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如意看向青蓼，道：“今天下午，公主派人送了一碗雞湯過來給姨娘，姨娘喝過雞湯不久，肚子便開始發痛…”
“住口！”如意說到一半，便被慕容辰厲聲打斷，隻吩咐道，“把孩子好好埋了。這件事，到此為止！”
“額駙！”如意欲要再辯駁，浣夢嗬斥道，“如意，不管怎麼說，你從前也是公主的丫鬟，公主待你不薄，你如今怎可這般忘恩負義！”
青蓼看著如意，已經驚得說不出一句話。
如意卻道：“公主是待我不薄，可我也不能因為這樣便眼睜睜看著公主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
浣夢一怒之下便上前賞了如意一巴掌：“你如今是翅膀長硬了麼？這種要殺頭的話也敢說出口？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算了，浣夢。”青蓼不願再多看如意一眼，她隻是看著慕容辰，“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想，隻要你信我，無論風雨再大，我都可以承受。”
慕容辰雖然笑不出來，但還是握住青蓼的手，以示真心：“經過了這一切，我沒有理由再不信任你。夜色很深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放心，我已經沒事了。”
青蓼點點頭：“嗯，記住不要太累了。孩子…以後還會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