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清堯古鎮,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芬芳,青石板路麵濕漉漉的,反射著天空的光亮。路兩旁的店鋪瓦簷上,還掛著晶瑩的水珠,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耀著五彩的光芒。遠處,古色古香的牌坊在雨後顯得更加雄偉壯觀,仿佛在訴說著小鎮悠久的曆史。和沒有人情味的城市相比,這裏似乎還殘留著些許人性的光輝。
警車的到來再次劃破古鎮午後的寧靜,劉翼和鄒明推開離愛軒陶藝館的門,一股潮濕的泥土味混雜著檀香味撲麵而來。江鶴衣正躺在搖椅上,右手裏握著一把紫砂壺,左手盤著兩顆核桃,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似乎是悠閑自在,又似乎滿是憂愁。見警察來了,他手一抖,核桃「啪」地一聲掉在地上,骨碌碌滾到鄒明的腳邊。
陳小寧一死,他頭上就沒了「太上皇」,當然,也沒了人礦。
「喲,這不是江老板嗎?怎麼,看見我們這麼激動,是準備給我們表演個胸口碎大石?」鄒明彎腰撿起核桃,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江鶴衣幹笑了兩聲,心裏卻直犯嘀咕,這倆瘟神怎麼又來了?「劉警官,鄒警官,您二位怎麼又來了?我這小廟可經不起您二位大神再三光顧啊。」
「這廟是你的嗎?我記得是人家陳大小姐的吧?」鄒明滿眼的諷刺。
自從陳小寧死後,江鶴衣就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平日裏裝的那點「仙風道骨」消失殆盡,整天就琢磨著怎麼把陳小寧那300萬的投資變成自己的養老錢。這離愛軒沒了金主,生意一落千丈,平日裏那些所謂的藝術家、收藏家,現在連個影兒都見不著。
劉翼簡單環伺一周,對著江鶴衣說「我們再來了解點陳小寧生前在這裏的情況,麻煩多和我們說一些。」
「劉警官客氣,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老朽必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陳小寧在這裏都會做些什麼?會在這約見什麼人嗎?」
江鶴衣從袖子掏出折扇,慢悠悠地說「陳小姐是我們館的投資人,也是個國學文化愛好者,平日做陶閑暇之餘也會和文藝界的人士在這裏喝喝茶聊聊天。」
「那陳小寧來這裏的時間規律嗎?」
江鶴衣捋了捋不怎麼密集的胡須,繼續說「我們這有一口柴燒古窯,就在最後麵那進院子裏,大明嘉靖年間的,平日拉的毛坯需要晾曬一段時間,等攢夠了一窯的量就裝窯開燒,一年也就燒五六窯的樣子,畢竟我們這出的是高端藝術品,不靠量盈利。」
「那一窯能燒多少件器具?」鄒明問道。
「那個窯不大,大大小小合計也就隻能裝個200多件,裝多了影響掛灰和品質。」
「掛灰?」鄒明開啟了問號寶寶模式。
「哈哈哈哈,二位警官有所不知,我們清堯古鎮的陶器在圈內叫柴燒,和其他類別的陶瓷不同,我們的器具一律不上釉,也不用電燒窯,全用柴火焚燒增溫,靠著窯裏1200度的高溫讓陶土中的成分變化,柴火的灰燼也會隨著熱風吹進窯內,落在器具上會產生窯變,之所謂入窯一色出窯萬彩,能否燒出曠世絕品全靠運氣,經驗隻能保障燒出合格品,唉,時也命也,自古燒窯者多艱辛啊。」
劉翼不想被帶歪了節奏,說道「那陳小姐在這裏是怎麼做陶器的?她也要參與燒窯嗎?」
「不不不,劉警官說笑了,陳小姐何等嬌貴啊,她隻參與拉坯成型和修坯這兩個工序,其他的糙活都由工作人員完成。」江鶴衣答道。
「還有糙活?隻做兩個工序?這是為何?」鄒明不解問道。
「兩位警官,做陶從選泥開始到打磨成品共有幾十個工序,都是手工活啊,揉泥那些還是體力活,陳小姐金枝玉葉的,怎麼可能去做那些事情?就連拉坯的時候需要光著手都讓人心疼不已,這篩選十幾次的陶土雖然已經很細膩了,但是做陶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會在皮膚上造成些劃傷,這不陳小姐每次做完陶都得去美容會所保養幾天她的手,所以她一周能來兩三次很不錯了,女人哪個不愛惜自己的纖纖玉手啊?你說是吧?」江鶴衣裝作一臉心疼地說。
「那麻煩你帶我們去看看陳小寧最後一次做陶的地方。」
「行,二位警官跟我來。」
一行來到第二進院的西跨院,江鶴衣打開了電動玻璃門,說道「陳小姐是我們的投資人,這個小院和圍著小院的西北南三間房都是陳小姐的專屬工位。」
劉翼和鄒明一進入院子,係統感應到了有人進入,馬上語音播報起了今日的天氣情況,一陣立體循環背景音樂響起,似乎也有清風吹來。
「陳小姐十分在意環境,這不,當時裝修的時候花了幾十萬安裝了這套柏林之聲的音響係統,那個膽機又花了二十幾萬,這音質在橫江沒人比得過!」
果然,精心製作的背景音樂加上頂級的音質確實讓人心曠神怡,一片鳥語花香,院腳的一台進口大功率空氣淨化器也讓院裏的空氣如森林裏般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