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委托人手中接收了貨物,繼續開車向西,到傍晚時分,郭大路和王動便抵達了高昌城。雖然隻是數月時間不見,但對於郭大路來說,所謂思念家鄉的情緒,卻已經清晰蔓上了心頭。畢竟,他還隻是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少年,初次離家求學,孤身在外,如何能夠忘記家中母親的關懷至情。
王動自然看出了郭大路的心境,在收貨點交割完畢之後,並不著急吃晚飯,而是陪著郭大路往他家中而去。
汽車停在了不遠處的街邊,郭大路急匆匆朝著小巷裏的家門跑去,把王動直接扔在了車上。周圍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唯獨他自己,似乎有了些不易察覺的變化。
郭大路悄悄的開門,預備給母親一個驚喜。母親就站在客廳裏的桌子旁邊,背對著大門,似乎在看著什麼。郭大路踮起腳尖輕輕邁步,走到母親的背後,突然一把將她抱住,哈哈大笑起來。
“大路!”
母親的驚喜並不比兒子更少,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喊叫了起來,瞬間就有幾滴眼淚劃過了臉龐。
是啊,雖然隻有短短的兩個月分離,但對於黃婉言來說,她的日子顯然比郭大路還要寂寞。郭大路有同學、有老師、有學業、有目標,過得比任何人都要充實,但黃婉言呢,她隻是一個普通之極的寡婦,在這個離群索居的陋巷之中,孤零零地等待年華老去。
“媽!”
郭大路心頭同樣是五味雜陳,看著母親的樣子和蕭索的家庭,他就明白母親這些天來的孤苦滋味。
“大路,你,你怎麼回來了?沒出什麼事情吧?”
“沒有,我是在打工呢。”
郭大路扶著母親坐下,正要解釋,卻發現桌上放著一隻信封,信封旁邊還放著一張淡色的卡片。
“咦——”
郭大路將卡片拿起來,黃婉言呀的一聲,臉色微變,自己急忙先開口說話:
“這是你父親的一位戰友送來的……哦,就是那個下雨天來報信的人。”
“寡母不易,聊表寸心,關切同袍,唐突見諒。”
看著卡片上工整的字跡,郭大路的心中卻隱隱有些別扭。母親自然最能讀出兒子的心思,連忙又解釋道:
“我從來也跟他聯係過,連人也沒見過,隻是上個月月底,突然就寄來了一封信,說是之前來家裏送信的那個戰友,因為老郭在戰場上救過他的命,所以想要報恩,信裏麵還夾著兩千塊錢。
我原本是想要寄還給他的,可信上又沒有地址,沒辦法隻能收著,可是我一分錢也沒花過,沒想到這個月又寄來了,我真的是……唉……”
看著母親有些惶急的樣子,郭大路連忙將手裏的卡片扔在桌上,輕聲說道:
“媽,你別著急,兒子當然信你。”
當年的黃婉言,可是舍棄了萬貫家私和窮小子郭陽一起私奔出來的,兩人之間的感情之深,不言而喻,現在又豈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黃婉言看到兒子的堅定神色,心中大是寬慰,將信封交到兒子手裏,說道:
“可咱們也不能老是欠著人家的情,你去幫媽打聽打聽,這錢是誰寄來的,我們也好早點還掉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