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大人。”
老夫人原先還是端著架子,柳三爺進屋行禮之後,她才抬起眼皮掛起笑容,“我的兒來了,今日怎麼想著來瞧我這個老太婆,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這話實在是誅心,每日下朝回來,柳三爺都有來老夫人這裏請安。這時被這般明著關心,實則敲打的話弄的,誰都不會有好心情。
好在柳三爺官場沉浮,對上老夫人這樣的內宅婦人,便是老夫人已經人老成精,也不是他的對手。
柳三爺笑容不改,淡道:“門房說是母親讓我回府便來這裏,怎地成了我有什麼事情?母親莫不是年歲大了,將事情忘了吧。”
“你媳婦兒沒跟你說?”老夫人可不信,她瞧三夫人臨走時,可是壓著怒氣走的。
最好呢,就是三夫人回去就跟三爺大發起火,弄的夫妻失和,到時候柳三爺才會將她這個母親的話聽進去,乖乖的放七姑娘去做滕妾。
這婆婆與兒媳的關係,自來古怪。
瞧著夫妻失和,譬如大房侯爺與大夫人,老太太心裏不舒坦,總覺得是兒媳婦沒本事,拴不住兒子的心,讓兒子整日留戀外麵的女人,不著家。打心底,她是瞧不起大夫人的,沒有丈夫寵愛的女兒,便是再怎麼強勢都是紙老虎,內心的苦楚,誰都能看出。
然而反之,老太太心裏更加不舒服。三房夫妻自來關係好,就算是有個薔姨娘也不過就是個擺設,從未聽說柳三爺去過薔姨娘那裏過夜。便是三夫人每月定時小日子的時候,柳三爺也是孤身睡在書房。每次見到三夫人那被滋潤的紅豔豔的小臉,老夫人心中就說不出的氣悶。
柳三爺對這樣的心思不了解,當然了,他也沒興趣了解。
“她什麼都沒說,隻說母親會告知我。”
原本以為三媳婦回去會告狀的,此時得知她什麼都沒有做,老夫人更是煩躁,“她倒是會做人,倒要讓我這個老太婆來做那大惡人。”
“哦?母親倒是說說,什麼事情能讓您老人家做了惡人。”
柳三爺問的直白坦蕩,老夫人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這樣的事情實在是沒有前例,對上兒子明亮的眼睛,頓覺得心虛。
可轉念想想,她的兒子風華無限,如今又是三品大元,那三兒媳婦娘家卻不過白身,容貌麼,也是配不上兒子的,由此生出幾分底氣。
“我是瞧著六丫頭這次賜婚的機會難得,想著讓七丫頭跟著一道嫁過去,也能跟在身邊伺候六丫頭不是,到底是親姐妹,互相幫襯豈不好?”
“一同嫁過去是個什麼章程?為奴為俾?”
沒想到柳三爺竟然會裝傻,老夫人氣血上湧,可話都已經說出來了,斷沒有就此打住的可能,索性豁出去說:“什麼為奴為俾!虧你還是她的親生父親,當然是嫁過去做滕妾的。”
“雖說妾侍的名頭還是委屈了她,可滕妾到底不同普通簽了賣身契的,能出門交際,能回娘家來串門,還算是可行。”
說的像是多委屈七姑娘似的。
柳三爺此時臉上的笑容已經蕩然無存,他認真的凝住老夫人,詢問道:“母親是否覺得您未來的日子,可以靠著梅家過活,或是靠著那薔姨娘?若是如此,那兒子無話可說,自管讓他們供養母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