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秋郎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這本來是你說的,我隻是覺得有道理,才引用。”
陸月雪輕歎:“這句話就送給你吧,我反正也用不著了。”
徐秋郎說:“我和你一起去落霞山好不好?”
陸月雪搖了搖頭:“不,我想自己去。”她看了徐秋郎一眼:“你怕我殺不成冷無忌?”
“不是,我知道你一定能殺得了他,因為他喜歡你。”
陸月雪輕笑:“是的,他喜歡我,就像我喜歡他。”
徐秋郎苦澀地笑了笑:“也許你不必殺他,其實你們就算走了,又能如何?”
陸月雪指了指天空、大地:“不能走,天地都看著,天地沒有看著,我自己的心也在看著。”她笑說:“你呢?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徐秋郎說:“我要回峨眉去了。我已經想通了,在昆侖山中等你,就是想告訴你,我會回峨眉,專心練功,我已經不再眷戀人間情愛,希望有朝一日能夠白日飛升,那便是我現在唯一的理想。”
陸月雪微笑:“好,我先祝你成功。”
徐秋郎遲疑了一下:“我送你一程吧?”
陸月雪搖頭:“不,你走吧,等你走了,我也就走。”
徐秋郎發了半晌呆,咬了咬牙說:“好,我走了,你保重。”他駕起劍光向著峨眉山方向而去。
陸月雪看著他走遠,想著自己在這個世上也不必與誰道別。便向著昆侖派的方向叩了三個頭,起身時,忽見滿天落霞,夕陽的最後一縷光正好照在昆侖主峰上,映得主峰冰雪光彩奪目。
她心下淒然,回首前塵,往事一幕幕從眼前掠過,總是悲傷的居多,歡樂的就很少。想起師傅說過,一切皆苦,想來也真說得有理。輕拂衣袂,默誦劍訣,向著東北方而去。那裏有落霞山,是冷無忌住的地方。
陸月雪到落霞山的時候,是十二月底。馬上就要過新年了,這是一年中最冷的日子。一直往北走,覺得太陽始終斜斜地懸在天空,仿佛永遠都不會落下去。這樣不知走了多久,忽然一日,見到一片大海,海中的天空濃雲密布,再也見不到一絲陽光。但卻並非黑暗的,因為落霞山頂的迦樓羅如意珠,一直放射著金色的光芒。
她知道自己的行程到了盡頭,二十年來,她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這一天。
仗劍飛過大海,踏上落霞島後,她一眼便看見冷無忌獨自在海邊徘徊,他手裏提了一壇酒,卻沒有喝,陸月雪落下後,就發現酒還是滿滿的。
她從冷無忌手中接過酒,一口氣喝下小半壇,她以前從來不喝酒,不過一下子喝了那麼多,也沒有什麼感覺,似乎再喝多少都不會醉。
冷無忌便接過她手中的酒壇將剩餘的酒一氣喝下,然後揚手將酒壇子扔入大海中。於是酒壇便載浮載沉地在海中飄蕩,陸月雪說:“你說它能漂到哪裏去?會不會漂到對岸?”
冷無忌看了一會兒笑了笑:“哪裏都漂不去,漂來漂去,還是在原地打轉。”
兩人相視一笑,陸月雪說:“這山上好冷清啊!”
“是啊!自從我做了魔道之主後,這山上的魔物就越來越少,大家都走了,過幾天就走一個,過幾天就走一個,慢慢地,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那你為什麼不走?”
“我也走過,隻不過現在已經無處可去,隻好回來。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這裏才是我的家,其實我早該知道的,無論走到哪裏,最後還是會回到這裏來。”
陸月雪便笑道:“可是我不喜歡這樣,這裏離昆侖山太遠了,你住在這裏,就會離我很遠。”
冷無忌注視著她:“我並不覺得遠,總覺得無論在哪裏都是一樣的,你就算是在天邊,好像也近在咫尺,離我不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