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個人盯住了我的屍體(1 / 3)

我們的肉體終有一天會死去,但我們的靈魂不死,這是我死後才發現的。在我死後的第二天下午,當我的肉體被人從九層樓下的石浪裏抬回家時,我的靈魂就從死去的肉體裏爬出來開始遊蕩。就在我賣力地遊蕩在家裏的時候,一個人盯著我——準確地說是盯住了我的屍體。這個人滿臉瘡痍、眼含熱淚的盯著我。

父親看著這位盯著我屍體的人,站在邊上的袁方及從外麵走進來的鬱家明也齊齊地看著這位盯著我的人,看著一位他們很久沒有見到、現在卻突然出現的人。這個人既陌生又熟悉!陌生的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的身份、他的背景,陌生的差點認不出來早就應該認出來的模樣;但同樣是那麼的熟悉!熟悉他的臉龐、相貌及身材,熟悉他的聲音、眼神及歎息聲。

這些人多年以來多次看到這個人毫無征兆的出現在馬角山又毫無征兆的離開馬角山。哦,他所作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那麼奇怪、都是那麼讓人不解。

在馬角山人的印象中,多年以前,他第一次來到馬角山,那時帶著一位同樣陌生、讓人奇怪的孩童;第一次出現在這個西北荒涼的深山中時就給大家留下了一個極難解決的問題,他一聲不吭的來又一聲不吭的走(幾乎是偷偷摸摸的來與走)時一聲不吭的留下了一個隻會嗚嗚大叫的孩子,一個橫空出現、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孩子在一聲不吭中就留在了馬角山,沒有人來帶走他,直到在差不多一年多以後的一天下著大雨的夜裏,那個差不多一年半年前莫名其妙、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留下這個孩子的人又莫名奇妙且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了馬角山。

這次與上次不同的是他並沒有那樣的一聲不吭的來了又一聲不吭的走了,而是在來到時候就坐著一輛雪白的小轎車轟動起了全山的人。大家在一片驚異聲中看到了一輛從所未見的、能載著人在崎嶇坎坷山路上奔馳的東西,而且這樣的東西速度是那麼快那麼雪白,快的還來不及每個人都從張望的窗子裏麵走到窗子外麵時就停在了大家的眼前,雪白的是比冬天那白的發亮、白的刺眼的冰雪還要雪白。就是這輛雪白的大家起初還不知道名字的轎車,在那個毫無征兆的人未出現時就引起了轟動。而從這輛車裏從容走下來的男子接下來給這個山裏的人所帶來的轟動更是山洪一般滾滾鋪麵。

那個男子一聲不吭的再次次來到馬角山,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讓那輛雪白的小轎車停在空曠的荒野上,然後就改變那一聲不吭的策略開始了第二件事情。他在人們還未從那雪白的驚歎與沉迷中清醒過來、在人們還未認出他就是當年那個一聲不吭地遺棄一個小孩童的人時,就開始了自己的策略與計劃。

他不再是一聲不吭的離開,而是主動的走進了鬱曾東的院子裏,通過還在院子裏的石頭上盤著腿吸煙的鬱家明找到了鬱曾東,就開門見山地提出那個讓誰也沒有想到的要求——帶走當年留在這裏的孩子!

他所提出這樣冒昧的要求的原因就是他所說的那樣,他在過去的一年半的時間裏盡管很努力地想幫助這個不是他的孩子(不是他的孩子?這讓村裏人大吃一驚)找到孩子的父母親——但是還是沒有找到,而再這一年半的時間裏他所做的,除了幫不是他的孩子找親人的同時,還在努力做第二件事情:就是忘掉他撿到一個孩子卻把他遺棄在一個荒涼的地方(即忘掉這個孩子及他的殘忍),但就拿目前的情形(那份其氣勢洶洶的要人的情形)來看還是沒有做到。

這個對整個村子的人來說陌生的奇妙人,在沒有堅持他當年的做法(把孩子留在馬角山),而是反悔其行為的人,讓大家同時感覺到其令人心寒的陌生。對鬱曾東這樣一位久經歲月、見過世麵的人,怎麼能輕易的允許一個令他極其懷疑、極其心寒的人為所欲為,更何況那為所欲為的矛頭是赤裸裸的指向一位被丟棄的孩子。

且不說這個孩子現在生活的好壞與否,以及這個孩子是否有被帶走的必要,就單單那隨意丟棄孩子的做法就讓人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