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黑暗中,傳來一陣腳步。水幕緩緩分開,青袍男子右臂鮮血淋漓,青色的血液流淌下來,未滴落,傷口便緩緩愈合。然而剛剛愈合的傷口旋即崩裂,青血再次流淌下來,男子望著不遠處那個逐漸擴大的裂縫,佇立不語。青色的血液滴落,渲染開來。原本黑暗的江底變得青光瑩瑩,分外華麗。
不遠處的黑色祭壇,走來一個人。一襲黑袍,難見真容。
“青玉,到手了嗎?”
青袍男子搖搖頭,道:“要他們獻祭龍心的確不可能。尊烈幹脆直接自爆了。吠陀就剩下一口氣。都是兄弟,而且龍族也需要留下一位王。我不能做得太絕,尊烈有罪,臣服那幾個無恥之徒,但吠陀沒錯。臨死,還要和尊烈搏命,我不能下手。”
黑袍抬起頭,露出枯瘦的臉龐,有些凝重地看著那黝黑的裂縫,“那邊要崩裂了,怎麼辦?”
江底很靜,青袍男子垂手而立,望著那極其不穩定的裂縫,淡然道:“不是還有我嗎?但願獻祭了我的龍心,這一切都將是終結,而不是開端。”話語中透著一股了然,青袍男子的衣服開始崩裂,無比健碩的肌肉掙脫出來,上邊的青色鱗片猶如一副青甲,將其包裹。
男子瞬間化作了一頭青色巨龍。這便是他的原身!萬古長青龍王——青玉!冠絕龍族,他是王,至高無上的王!
此刻的他卻無比的虔誠,走向祭壇,緩緩地朝祭壇跪伏下來,眼中滿是憐憫。
“嗤!”
鋒利的龍爪直接探入了他的右側胸口。巨龍神色不變,龍爪更深入了一寸,嘴中微微發出輕鳴,即便是他,也忍受不住如此的痛。
“哢!”
右側的胸骨直接被青玉硬生生的捏斷,青色的血液汨汨地流淌了一地。整個江底都變得青光大盛!無數的遊魚戲蝦瘋狂地啄著最外邊的那層青色光罩。那種高貴的血液,令它們為之瘋狂。
撲通、撲通
一顆青色的心髒被青玉直接抓在了手上。龍是強悍的,擁有著驚人的恢複能力,但是,唯獨缺失心髒,那是致命的。
青玉眼中的精光開始黯滅,雙手捧著自己的青色心髒,緩緩飄向那個裂縫。
萬般紅紫,過眼成灰。曾經的王者,那個青銅王座上的王者,默默無聞地死在了江底。
“不死,這裏就交給你了。”巨龍眼中精光黯滅,自絕生機。龍心堵在那道裂縫上,依舊跳動著。
黑袍人跪在一旁,歎道:“萬古長青,生當如斯!生當如斯!”
……
……
天啟四十五年,這是李旦在位的第四十五個年頭了。
這裏是李唐版圖的最最南邊,建築便和京都大相徑庭。木製的小屋錯落有致,隱隱約約,藏在茂密的山林間,不似長安工工整整的磚牆房。這裏的每一間,都有自己的特點,都是不可複製的。木屋采用隔空層結構,一來防止南方長年雨水天氣導致雨水倒灌,二來苗疆毒物甚多,不架空蛇蟲很容易進入。不過,苗疆人最不害怕的便是毒物。傳承千年,用毒,解毒成了苗疆人與生俱來的天賦。每個苗疆人都多多少少對於毒物有一定得了解。
由於人口的稀少,苗疆人很是團結,七八千人在苗疆祭司的帶領下,安定地生活著。祭司,便是苗疆的神,苗疆的土皇帝,一切苗疆的事物都由祭司來打理。大唐的軍隊很少涉足苗疆,唐人的印象中,苗疆的地,苗疆的人,包括苗疆的空氣都是毒的,甚至到了談苗色變的地步。二十年前,皇帝陛下也曾想要派軍駐守苗疆。苗疆的人也無異議。結果派來的一千軍隊,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裏死於毒瘴的三百多人,死於蛇蟲的四百多人。剩餘的兩百多人歸京後,都去了太醫院任職……一個個都成了解毒好手。皇帝從此也打消了苗疆駐軍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