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0年——
江城——
我是內宅中一個女子,叫楚流燕。
“夫人,請喝茶。”
丫鬟祈兒倒了一杯茶,雙手呈給我。
我接過茶,喝了一口,問:
“外麵有什麼事兒嗎,怎麼我房裏的人少了這麼多?”
“回夫人,大公子回來了,這邊忙著去迎呢!夫人是要去看看嗎?”
“嗯,扶著我。”
“是。”
祈兒將我扶起,我輕輕邁動自己被裹得畸形的三寸金蓮,緩緩的走著。
這個內宅沒有長輩,公公婆婆早就去世,隻剩下她和一群丫鬟婆子。
丫鬟什麼的也是遣散了大半,否則這偌大的府邸根本撐不下去。
兩個丫鬟抬來了一個梨木椅子,我坐在上麵,往門外瞥了一眼,隻見一位身材修長的公子領著一個和我年歲差不多的女孩。
那女孩穿著淡紫色洋裝,烏黑頭發燙的分外蓬鬆,她笑容明媚,如同春日的暖陽。
“行之,那個漂亮姐姐是誰啊,是妹妹嗎?”
女孩拉著我丈夫的手,笑的燦爛。
“安娜,這是我以前被包辦婚姻時娶的妻,是個老古董,還裹著腳呢。回頭我和她離了,讓你當我唯一的妻。”
宋行之沒看到那個女孩臉上全是陰霾。
聽到這句話,我心中一股悲傷湧上心頭,像煙花一般綻放一瞬又消失不見。
“啪!”
一個巴掌聲響起,女孩吹了吹自己的手,滿臉怒氣:
“宋行之,你不是說你沒有家室嗎?那這個女生是怎麼回事?你知不知道你騙了我,又負了這個在等你的妻?我們留學4年了吧,那就是說她等了你4年!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
質問聲一聲比一聲響,我從來沒想到一個女孩兒能這麼有魄力。
那女孩似乎是累了,也可能是不屑於說下去,停了下來,走到我麵前,向我伸出手:
“姐姐,真的很抱歉,不過這男的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願意離開這裏嗎,我帶你走,給你一個安身的地方,做你的依靠。”
我笑了,將手放在她的手中,站了起來:
“當然願意,姑娘,認識一下,我叫楚流燕,流年的流,燕子的燕,你叫我燕燕就好。”
“楚流燕?這個名字好好聽,果然人美名也美!我外文名叫安娜,不過回國了,我就不叫這外文名了,我本名蘇嫿笙,姽嫿將軍林四娘的嫿,笙歌燕舞的笙。你就叫我嫿嫿吧!”
蘇嫿笙笑的明媚。
“這名字也好聽嘛!“
我也笑了,常年麵無表情的臉笑著時有些酸。
我和我從前的丈夫毅然決然的告別。
帶著幾個黃包車都拉不完的嫁妝,我來到了她在這裏的一個二層小樓。
那是一個不大的樓,院子也很小,風格是那種中式與歐式的結合體。
蘇嫿笙拎著自己的兩個皮箱,肩上挎著一個精致的小皮包,外麵的黃包車師傅幫我拎著我的嫁妝。
蘇嫿笙略表歉意的笑笑:
“家具什麼的還沒定,等我寫個信跟我娘要點。”
說著她從小皮包裏拿出一支鋼筆和一遝信紙,“刷刷”的寫起了信。
“嫿嫿,你沒錢了嗎?”
我輕聲問。
“有啊,夠我們兩個一個月生活的,隻是定家具就不夠了,我們會沒飯吃的。”